痛,好痛。林冰吟双手紧抓住被褥,脸色苍白如纸,身下的被褥已被鲜血染红,依萍吓得脸色煞白,不停地用颤抖的手替她拭去额头的汗珠,嘴里喃喃自语着,也不知是在安慰林冰吟还是安慰她自己:“没事的,没事的,皇上就快来了,皇上来了就没事了……”
林冰吟的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她已经痛得几乎说不出话了,这相似的场景让她惊悸,她只能用力地咬住嘴唇,提醒着自己不要昏厥过去,但是她依然感觉到生命在慢慢地流逝,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模糊,朦胧中似乎有人在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冰儿,冰儿,别睡!”同时,一股暖流缓缓地流进心底,是那样的熟悉,让她安心。她不由自主地叫道:“别走,云轩!”
“我在,冰儿,我不走!”萧云轩的掌心紧抵在她的后心,“你一定要撑住!”
“唔,我好累,我……我想睡!”林冰吟低语着。
“不要睡,冰儿!”萧云轩焦灼地叫道。他对着刚刚赶到的闵天澈大喊:“还不过来帮忙!”闵天澈急忙上前,亦将手掌抵在了林冰吟的后心。萧云轩撤出手,从怀中取出金针,定了定神,连连扎下,随即走到桌边,挥毫写下药方,吩咐着依萍:“快去抓药!”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气氛一时之间凝滞起来。想到二人刚刚还要拼个你死我活,而现在却携手,只为了这个躺在床上的女人,一时间闵天澈竟有些恍惚起来,心中暗想:吟儿,难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耳边却听得萧云轩低沉而恼怒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你明知她有了身孕还让她东奔西走?你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是朕疏忽了,朕真的不知道她有了。可是,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若不是因为你,她用的着四处奔波?”闵天澈头也不回地说道。
“若不是你自私,强留下她,我和她早就双宿双栖,她又怎会是现在的样子?!这次,她若是不能醒来,我绝不会放过你!”萧云轩冷冷道。
闵天澈闻言吃了一惊:“难道她……她的情况真的这么差?”
“她的禀赋本就弱,我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竟然给她用过麝香,她根本就不适合再怀孕,怀了之后即便是卧床保胎亦难保可以足月生产,而现在,她又流了这么多的血,能否醒来,只能全凭她的意志。”萧云轩黯然答道。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闵天澈只觉全身冰凉:“不,你说的不是真的,昨天她还好端端的站在朕的面前。你在骗朕是不是?是不是?!”
萧云轩凝望着林冰吟,轻轻摇头道:“你以为我会用这种事开玩笑吗?”
“那你怎么还可以如此冷静!”闵天澈吼道。
萧云轩冷如冰霜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你以为象个疯子似的大叫她就可以醒来了吗?我冷静,是因为我必须冷静,如果我也象你这样大喊大叫,那么结局只有一个,就是她再也不能醒转!”
闵天澈看着床上昏迷着的林冰吟,心如刀割:“吟儿,你不可以死。你还有太多的心愿没有实现,你想看到太平盛世,可是东海依旧有海盗猖獗;你想看到北戎和大齐时代交好,可是你的哥哥,他的地位还并不稳固……”
萧云轩平淡地接口道:“你想要有个孩子,你比任何人都期望有个孩子,现在你有了,我知道你不希望再失去他,可是,这只能靠你自己!只有你醒来,你才可以保住他!为了他,你一定要醒来!”
闵天澈惊讶地望了他一眼,随即满怀希望地看向了床上。可是,林冰吟依然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他一咬牙道:“吟儿,醒醒!只要你醒了,朕答应你,朕和萧云轩的恩怨就此一笔勾消!但是,你若就这么去了,朕保证,一定会用萧家所有人的性命给你陪葬!”
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萧云轩缓缓地开了口:“我也保证,萧家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会跟他周旋到底!但是,你若是醒来,我愿意接受你的提议。”
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又齐齐地落在了床上。林冰吟的睫毛微微一动,两人紧张地看着她,可是,她却依然没有睁开双眸。萧云轩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冰儿,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吗?月光下,你美得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你只是那么轻轻一笑,我的心就被你俘虏。我从来就没有生过你的气,说什么恩断情绝,说什么永不再见,其实,我只不过是在骗自己,我爱你,此生未变。”
林冰吟全身震了一下,眼,缓缓地睁了开来:“云轩!”
“我在。”萧云轩急忙说道。
林冰吟转头搜寻着,终于,她找到了,二人的目光胶着在了一起,缠绵着,似乎经历了千年,才找到那一双渴望已久的眼眸。林冰吟的唇角绽放出无力的笑容:“云轩!”
“我在。”萧云轩温柔地说道。
闵天澈无声地注视着二人,他的胸臆,不知被什么充盈着,堵得难受。终于,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悄悄地退了出去。
“云轩,我……”林冰吟只觉得有太多的话要说。萧云轩温柔地捂住了她的嘴:“什么都不用说,现在,把药喝下去,然后,好好睡一觉,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林冰吟乖乖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