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天澈果然没有食言,第二天便带着林冰吟一同来到了心贵嫔所在的沁芳殿。他的意思,自然是想让心贵嫔去承林冰吟的情,让心贵嫔可以对她少一分敌意。所以,当他亲手扶起大礼参拜的心贵嫔时,口中笑说:“昨日吟儿说了,朕回来这么多日也没来看看谡儿,朕想想看,的确如此。他还好吧?”
心贵嫔急忙道:“多谢皇上和姐姐关心。谡儿怕是知道皇上要来,平常这个时候都睡着的,偏偏今日却醒得早。”
“是吗?”闵天澈也很高兴。心贵嫔引着二人来到殿中,闵锘谡正躺在他的婴儿床上,大眼睛骨碌骨碌转着。
“很漂亮的孩子呢。”林冰吟微笑道,又看了一眼闵天澈,“很象你呢。”
“哦?”到底是父子天性,见到闵锘谡,闵天澈的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喜爱之情,不由将他从婴儿床中抱起,高高举了起来,“谡儿,谡儿!”
说也奇怪,闵锘谡竟不害怕,反倒咯咯笑了起来,让闵天澈更加欢喜。心贵嫔乖巧地站在一旁,和顺地微笑着。闵天澈转过头来:“吟儿,你也抱抱他。”
“好。”林冰吟笑着接过,软软的小身体热乎乎的,带着婴儿特有的奶香,直飘入她的鼻端。林冰吟忽地心中一酸,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她那被葬在桃花树下的孩子,还有那青色佛堂上浓郁的麝香。许是被抱久了,闵锘谡有些不耐烦起来,刚长出的小牙齿竟然一口咬在了林冰吟的手指上,留下一圈不深不浅的牙印。心贵嫔唬得脸都变了色,急忙道:“姐姐没事吧?”
“没事。”林冰吟微微低头,心中酸涩不已,却不肯表露在脸上,反倒微笑道,“他倒是顽皮的紧。”说着,解下腰间的玉佩,系在了闵锘谡的身上。心贵嫔见此玉莹白温润,知是好东西,急忙道:“姐姐礼太重了,恐小孩子受不起。”
林冰吟却只是笑了笑:“不过是玩意而已,有什么受不起的。倒是皇上,你准备了什么礼物给小皇子呢?”
闵天澈笑道:“你倒是比他娘还上心。也罢,范亿,把朕赐给谡儿的东西拿来吧。”范亿应了一声,捧过来一个托盘,上面堆满了金玉之器。心贵嫔急忙谢赏。二人又逗了一会儿婴儿,方才相携离去。
林冰吟倒是真心喜欢闵锘谡,竟然不由自主地隔三差五就往心贵嫔的沁芳殿跑。这天,她带着晴儿看完了闵锘谡,正欲穿过小花园回听月宫,隔着瞳瞳的树影,听到有人说话:“哼,这个云贵嫔呀,皇上一要来我们沁芳殿,她就巴巴地跟过来,生怕皇上跟我们主子多说几句话。”
林冰吟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依我说呀,她也该知足了,皇上几乎就临幸她一个,还把皇上看得这么紧。”另一个小宫女娇声说道,吴侬软语,倒是好听。
“她还不是怕呗,现在是宠上了天,可是,啥时候人老色衰了啊,还不是一样要被像抹布一样扔在一边,倒不如我们娘娘,虽然不得宠,可是母凭子贵嘛,怎么着都能算上她一份。”
“哎,你说,她一天到晚往这跑,该不会是动了心思想抢走小王爷吧?”
“凭她?”小宫女从鼻子里“嗤”了一声,不屑地说道,“皇后娘娘还没发话呢,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何况,皇上再怎么宠她,也不过和我们娘娘一个品级而已。”
“说也奇怪,我们娘娘就那么一夜,就有了小王爷,怎么那位这么长时间了,肚子里也没个动静,该不会是有什么暗病吧?”
二人轻俏地笑了起来。这笑声就如同一把刀,在林冰吟的心头划过。
晴儿早已气得七窍冒烟,一跺脚便要冲出去和那两个宫女理论,林冰吟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晴儿的脸涨得通红,林冰吟轻轻却坚决地摇了摇头,将她拖得远远地方才放手。
一得到自由,晴儿便圆睁了双目,大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教训教训她们?”
林冰吟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的心头在滴血,却不得不打点起精神答道:“晴儿,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
“小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懦弱?”晴儿气道。
“这是在宫里,比不得我们平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林冰吟无力地说道。
“小姐!”晴儿不服气地顶撞道。
“晴儿,”林冰吟一字一句地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不许你再去找她们的麻烦。听见了没有?!”
晴儿从没见过林冰吟这么大声地和她说话,心中委屈不已,“你是小姐,当然是你说的算了。”说完,负气离开。
林冰吟苦笑着摇头,慢慢靠在了树上,两行清泪悄悄从眼角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