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仁带领着西康军急急忙忙地后撤,一声炮响,前方竟然出现了一支队伍。李豫羽扇纶巾,骑在马上微一鞠躬:“耶律将军可好?”
南国仁心知李豫将他当成了耶律善,冷哼一声也不解释,提刀便砍。李豫一摆手,石元已和南国仁战在了一处。二人你来我往,战了约二十回合,南国仁虚晃一刀,左手探出,将石元掀下马去。南国仁也不恋战,带着军队落荒而逃。李豫追了一段,自鸣金收兵。
南国仁见李豫没有追来,不由松了一口气,又跑了五里地方勒住了马匹:“休息一会,再行赶路。”
士兵或坐或躺,南国仁正拧开了水袋喝水,一支羽箭射了过来,抬头一看,又是齐军!领头的正是杜谦和。南国仁急忙扔了水袋,一个箭步跳上了马匹,同时声嘶力竭地喊道:“跑啊!”
其他人急忙起身,却已然来不及了。面对着毫无准备的西康军,齐军就像割韭菜似的,杀!杀!杀!只有那些运气好的跨上了马,追随着南国仁,一路逃亡下去。杜谦和也不为己甚,只在休憩的营地杀了个痛快,对于那些逃出去的,却不管,不问。
南国仁又跑出二十余里,方回身收拢残军。点算下来,却已不足五万。南国仁惊道:“怎么只剩了这么点?”
一个低级军官委屈地说道:“我们被阵困住了三分之一的人马,遇见了第一个追杀的队伍,被冲得七零八落,至少也少了两三万;遇见了第二支队伍,连兵器都没拿起,就被人家割了脑袋,估计有三五万被杀,还有人四散逃离,将军算算,我们还能剩得多少?”他似乎有无限的不满想要发泄:“妈了个八子,老子跟着耶律将军,什么时候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南国仁不禁无言。其实他的心中,早就在懊悔自己的鲁莽,可是,即便是肠子都悔青了又能怎样?人死不能复生,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剩下的这些兵带回大豤。他等了两个时辰,又收拢了约一万人马,见再无人可收,方带着这些败兵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大豤行去。
前面,就是梅里了。进入了梅里,便进入了西康的腹地。梅里城边,和沙漠中其他的地方一样,绵延的沙丘一望无际。夕阳,将巨大的沙丘阴影投射在城门上,看上去,显得城门是那样的娇小。因为是战时,城门早已关闭,南国仁来到了城下,扯着嗓子喊道:“开门,快开门!”
守城的将军金不焕是南国仁的属下。从城头望下,见到他如此狼狈,不由问道:“南将军,怎么回事?”
南国仁见到他,油然而生一股亲切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怕齐军很快就要追来,你还是先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再说吧。”
“好。”金不焕急忙打开了城门。沙丘后,一支玄色军队忽现,黑色马蹄踏在柔软的黄沙之上,扬起阵阵尘烟。
“快!”南国仁急叫。可是那片黑云来得好快,金不焕当机立断:“关城门!”
南国仁已然进了城。他急忙叫道:“可是还有那么多人没进来!”
“来不及了!梅里不容有失!”金不焕此时也不管南国仁的官阶比他高了好几级,截口吩咐道。
可是,几名败军已然站在了城门两侧,对着前来关门的守军就是一阵猛砍,边喊道:“弟兄们,快进啊!这帮官老爷们不顾我们的死活,要关闭城门啊!”
什么?这还了得?!败军更加拼了命地往里挤,人挤人,人踩人,就如同混乱的菜市场。金不焕连斩几名败军亦无力阻止,南国仁更是心急如焚,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开始阻止关门的几个小兵早已悄悄地退到了一边。
霍青带领着玄甲军及时地出现在了梅里的城门前。一边是连战连败一路逃窜毫无斗志的西康军,一边是养精蓄锐斗志昂扬如下山猛虎的齐军,这场仗的结果,注定了毫无悬念。南国仁脸色灰白,一瞬间他像是苍老了十年,他颤抖着朝着大豤的方向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眼含热泪道:“王上,臣辜负了您的信任,臣——是西康的罪人!”举起了手中的宝剑,在脖中一抹,鲜血喷涌而出。
金不焕惊道:“南将军!”
南国仁惨然道:“梅里已破,大豤又岂能保住?金将军,带着王上赶紧逃吧,有多远就跑多远!我没脸去见王上了,只有一死谢罪!”说罢,倒地而亡。
金不焕看了看已冲进城门的玄甲军,叹了口气,朝着南国仁的尸身深施一礼,随后,跨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