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敞的大堂,本是问案的地方,如今却被改成了议事之所。杜谦和走进的时候,一众将领均已到齐。迎面看见林冰吟,他不禁愣了一愣,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
闵天澈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下跪:“刚才司徒赫理已经把情况都说了一遍,朕想,你之前应该都知道了吧。”
杜谦和点了点头道:“这几年来,臣等都盯着国内的动静,真想不到,西康竟然出了这样一个人物。这场仗,怕是不好打啊。”
赵赭无意识地敲打着剑柄,深思着说道:“这个耶律善,臣倒是有所耳闻。相传他曾得异人教授,只这短短几年,便灭了西康周边的几个小国,声名鹊起,深得军中敬畏,倒没想到,行事居然如此狠毒。”
石元挠了挠头不解道:“他都已经攻下了几座城池,为什么还要退回大漠?又把几座城池都还给我们?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以为他是好心?”李豫冷笑道,“玉门,汜水及阳关已成死城,连探子都不敢进去的地方,他要来又有何用?丢给我们,却不得不花费很大的精力去清理,去整顿,因为那是我们的门户;而彭城,该得到的东西他全部得到,剩下一城老弱病残的百姓,为了区区一座城池,还要派大军驻守,这个帐怎么算都不划算,倒不如把它扔给皇上,皇上又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挨饿受冻,哼,军需本就匮乏,还要分出救济百姓,只会让我们更加捉襟见肘;出了阳关,便是平原,对他们来说,地形不熟,战法不利;而茫茫大漠是他们的老家,天气多变,地形复杂,我们的士兵多有水土不服,诱我们前去攻打他们,正是以其长攻我们的短处,他这算盘,打得精着呢!”
“那,我们就不上这个当,也不去大漠打他们,看谁耗得过谁?”石元说出了一个自以为完美的法子。
“如果是太平年月,这样做的确没问题,可是现在……”李豫忧郁地摇了摇头,“却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石元倒是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因为……钱沣可是在东面步步紧逼,我们没有时间。”李豫轻叹了口气,“而一旦我们退兵,他们就会卷土重来,有了三关和彭城的先例,我想,大概人们都会选择投降吧。即便最终也会冻饿而死,但,毕竟可以苟且一时。”
堂上一时沉默了下来。闵天澈一直在认真听着,此时忽然一笑:“谁说我们没时间?石元,你说得很好,他想让朕贸然进军,朕——就偏偏不理他这一套。”
石元没料到闵天澈居然会夸他,一时涨红了脸,讷讷不能自语。闵天澈却站起了身,意态闲适地吩咐道:“粮草之事不必担心,今年直隶,河南均是大熟,风相前日还上奏说,可为朕多送些粮草过来;钱沣那边,有白如枫看着,也坏不到哪去;倒是三关,”他话锋一转,“一天不弄清楚里面的状况,不弄清楚他们是因何而死,朕就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