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见他们久久未跟上来,心下有些着忙,亲自带了人赶来寻林冰吟,却在半路撞个正着。
林冰吟不由一笑:“怎么,怕我跑了?”
赵普有些尴尬,赶紧道:“怎么会呢。娘娘身份尊贵,万一有个啥闪失,末将也付不起这个责任啊。”他心中暗骂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这个时候被下毒,又偏偏被林冰吟救起,带了这个大麻烦上路。
林冰吟默默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一夹马肚,马匹泼风般离去。赵普黧黑的脸膛红了又白,终于,长叹一口气,扬鞭跟了上去。
大军终于到达阳关驻扎了下来。赵普派了探子去前方打探情况,盘算着更进一步的行动。林冰吟独自站在城头,一任风沙将她的衣裙吹起。看惯了江南的绿草茵茵,和风细雨,这西北的风还真是让她有些不适应。风,刮在脸上,就如同刀子一般,带着彻骨的寒,以及粗砺的沙石,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而这著名的阳关,也让她有些失望。土黄色的城墙,低矮的房屋,一切都显示着,这是一个和她的过往完全不同的世界。
赵普一身甲胄,手按佩剑走上了城头。“起风了!”他用手搭起凉棚,往远处眺望着,“快回去吧,这风看来不会小,一会儿想回都回不去了。”
林冰吟笑道:“这么夸张?”
赵普道:“你一定是第一次来西北吧,这里的风可不是玩的。风大时,飞沙走石,树木会被连根拔起,屋顶会被卷走,而人,则会在狂风中迷失了方向,我曾经听说过有人在屋子边走了整整一夜,也没有能走进屋子,等风停了,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围着屋子绕圈子。”
林冰吟轻声道:“这么可怕,难怪这里的房屋都这么低矮。”
“就因为这里的环境太过艰苦,所以关外的人才会这么彪悍。对他们而言,中原太富了,而他们又太穷了,所以,能抢到一点是一点,尤其是饥荒年时,他们更是隔三差五就要来骚扰。”赵普的眼中是深深的忧虑。
“那今年呢?他们也遭遇了饥荒?”林冰吟突然问道。
赵普摇头道:“那倒没有听说。其实羌人跟我们的关系一直还不错,皇上对羌人一直都加以抚恤,好让他们制约离我们更近的北戎。”
林冰吟冷笑着:“这不能叫做不错,不过是利益分配让他们比较满意而已。我倒很想知道,这次钱沣究竟扇了什么风,让他们倾尽全力。”
风,越来越大了。赵普再一次催促道:“回去吧。”
林冰吟默默地看了一眼城墙,一棵歪脖子老柳树正被风吹得光秃秃的枝条随风乱舞,漫天的风沙中,看不到一丝绿意。也许,这就是王维当初送别友人的那一棵柳树吧。林冰吟低吟着: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一滴泪慢慢落下,落在这历经千年却依然屹立的城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