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宫外的人们也好不到哪去。西康的军队在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官宦夫人、闺阁千金被掳掠,成为了各级将领的玩物;平民百姓家稍有姿色的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可还是常常祸从天降,那些兵丁破门而入,抢完了房中的东西,连人也顺手牵羊,一并带走,而过不了几天,就会在郊外发现她们的尸体。所有的官员,不是奴颜婢膝,做了西康的走狗,就是被下了大狱,等待着最后的处决。西康的军队更是封锁了城门,只许进,不许出,京城的百姓只能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林冰吟也被困在了城里。她们搬到了隔壁,和鲁大爷夫妇住在了一起。人皮面具再也不敢取下,睡梦中都经常能听到街上有人哭喊。多少次,她都想冲上去,去将那些可怜的人救下,可是晴儿却死死将她拦住:“小姐,你能打得过多少人?这里可是有三万铁骑啊!”
“但是,我们总可以救下一些无辜的人吧。”
“然后呢?小姐,我们谁都走不出这座城市,你想把他们送去哪里?这里吗?那是在给他们惹祸!值钱的东西我们是有,可现在没法换成银子啊,连银票都无法兑现,吃的,用的,我们哪样不是在用别人的?又怎么能再往这里带人呢?”林冰吟默然。
街角的当铺在关闭半个月后再次打开了门。林冰吟带着晴儿赶紧拿了首饰赶去。这是一副上好的珍珠耳坠,如今却静静地躺在了柜台上,两颗硕大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当铺伙计瞄了一眼,懒懒地开价:“五十两。”
“什么?”晴儿一听就急了,“这副耳坠明明值五百两银子,你看,这做工,多细致,还有这珍珠,如今这么大的珍珠可太难找了。”
伙计笑了:“小伙子,你说的是平时的价钱吧。如今的京城,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金银首饰。皇宫内院,亲王府邸,大臣家中,有多少平时见都见不着的玩艺流了出来。还有,我们老板为啥敢重开当铺?还不是因为送了重礼给西康?这些钱当然得从你们身上收回来啦!哎,你们到底当不当啊?不当的话,说不定明天连五十两都当不到了。”
“当,当然当。”林冰吟拉了拉晴儿的衣袖,连忙说道。想了想,她又加上了一个金项圈:“一起当了吧。”
“好,一百两。”伙计麻利地收起了首饰,递过来两个元宝。
“多买些米面回去吧。”走出了当铺,林冰吟轻叹道:“这城,不知道要关到什么时候呢。”
晴儿却指着前面,声音颤抖:“小姐,你看!”
街心,一个年轻的妇人半裸着躺在地上,毫无声气的眼睛里满是屈辱与不甘。一个年轻的男子倒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大刀刺中了他的心脏,血依旧在汩汩流淌。男子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她的面前,将她的双手紧紧地握住,随即,再无了声息。他们的中间,一个小小的婴儿似乎饿了,爬到了女子的身上,叼住了她的**,拼命吸吮着。可是他的母亲却再也不能为他提供甘美的**了,他吸吮了一会儿,却什么也吸吮不到,不由哇哇大哭了起来。萧条的大街上,风旋着落叶,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林冰吟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轻轻地将他抱起。好可爱的孩子啊!白皙而娇嫩的肌肤,鲜艳的嘴唇,乌溜溜的黑眼珠,小小的脸上已哭得满是泪痕。看见了生人,他哭得更凶了。林冰吟急忙将食指伸进了他的嘴里。小家伙吧嗒吧嗒吸吮了几下,竟然在她的怀中安稳地睡着了。
“我们把他带回去吧。”林冰吟说道。
这次,晴儿没有再反对。她想了想:“你先回去吧,我去给这个小家伙买点东西。”
“你会买什么?”林冰吟淡淡一笑,“还是回去问问鲁大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