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诺伊曼决不因为自己能敏锐地把握事物而驻足不前,他是个勤奋工作的人。他的夫人说:“他在家写作时总是要到深夜或黎明时分时才搁笔。他的工作能力惊人。”除在家里工作以外,他在办公室也孜孜不倦。他每天一早就到研究院,一直到很晚才离开,其间他十分珍惜时光,决不让光阴白自流逝。他办事时,事无巨细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文章校对也很细心。
冯·诺伊曼对科学的态度是一丝不苟的,从他的学术文章的写作中就可以看到这一点。他曾与助手合作写过一篇文章。经过商讨和构思决定由助手执笔成文。助手写完后的文章有打字稿纸约20页,交他审阅。诺伊曼读后大为不满,把助手严厉地批评了一顿。他把文章砍掉一半,自己动手改写余下的部分。他写出来的文章有18页,助手帮他删去了文章中的一些德语腔的英语词句,改动了一些文字的拼法,最后压缩成16页。他读后仍然感到不满意,又作了一些根本性改动,结果又写成了一篇20页的文章。最后经过了四个回合的这样的节外生枝的写作过程,这篇文章最后定稿时约有打字稿30页。这就是冯·诺伊曼的科学态度和写作风格。
作为一个数学家,冯·诺伊曼的思路清晰,但脉络稍逊。他的著作行文有力,然而雅致尚嫌不足。他似乎喜欢搞细微末节和不必要的重复,各种数学符号运用得过于详尽而有时会令人摸不着头脑。这也许是一种讲究绝对严谨的数学逻辑思维方式所致,这种方式有时使他的论文有些“过犹不及”了。比如,他在一篇论文中首先使用了一种普通函数符号的引伸,以此来保持逻辑上的正当区分,而不顾这种明显的区分事实上无关紧要。最后出现了这样的方程式:要消化吸收这种方程,一定要先除去外皮才行,一些出言欠逊的学生把这种方程戏称为“冯·诺伊曼的洋葱头”。
冯,诺伊曼十分注意细节,原因之一可能是他感到自己动手运算求证要比博引旁证约定俗成的定规要来得简捷。他的论文中充满了可避免的代数计算,这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其中的原因可能是他从大处着眼,不愿树木淹没在森林之中。他乐于考虑数学问题的各个方面,而且思维缜密。他著书立说时从不以居高临下的口气对读者说话,仅是告诉读者他的见解而已。这种做法倒也高明,结果是很少有人能找到机会可以给冯·诺依曼的著作提出批评和指正。
冯·诺伊曼还是一位优秀的演讲者,他在美国所进行的演讲以其良好的文学修养著称。冯·诺伊曼一家在家里都说匈牙利语,然而他能极熟练地使用德语、法语、英语、拉丁语及希腊语。他说英语速度很快,在语法上也经得起推敲,但在发音和句子结构方面,不免使人想起德语。他的“语感”还不能算尽善尽美,遣词造句有时不免复杂。
他准备讲演时几乎从来不用笔记。他对一般听众作非数学专业的讲演时,只在开始前五分钟作准备,在一张卡片上粗略地涂写上只言片语,比如:“动机的形成,5分钟;历史背景,15分钟;与经济学的关系,10分钟……”
作为一个数学讲演者,他会使人应接不暇。他说话很快,但吐字清楚,用词确切,讲解透彻。如果一个课题有多种解决方法,他喜欢把情况的“金部图景”描绘出来。也就是说,他会从第一种可能性描述到最后一种方法为止。他所阐述的的原理平易自然,风格令人折服,所以要听懂他的讲演,不必一定是个数学行家。然而,听讲者几小时以后会感到,一般的记忆力已支撑不住因果内含的微妙平衡了,听讲者会感到迷惑不解,需要听取进一步的讲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