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是从长计议,也不知道从何开始计,主要议什么。
我们先把车送到了维修中心修理玻璃,嘱咐二白自己开回家后,便拖着疲惫的身子打车先回去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做了很多浑浑噩噩的梦。
梦见高中年代的安嘉宁,站在教学楼明亮的落地窗前,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清爽地笑,招呼我走到他身边去。
梦见毕业酒会那天的安嘉宁,一身燕尾服,俊美的侧脸泛起了淡淡的酡红,将女同学们递给他的玫瑰花一一接过,却没有收下我的那张贺卡。
梦见想象中车祸后的安嘉宁,脸上血污斑驳,睁着空洞死灰的眸子。
梦见老爸在被人追赶,撞倒了实验室里的柜子,瓶瓶罐罐摔得满地都是,还心急火燎地催着我也快跑,可我被困在大楼里,怎么也跑不出去,身后便是现在的安嘉宁那副深黑静寂的瞳孔……
翻来覆去地,一直睡到中午,才头痛欲裂地爬起来,没有了继续睡下去的欲望。刚一起身,二白白便提醒道:“您睡了4小时20分,其中进入深度睡眠的时间只有25分钟,建议再睡一会儿。”
我在床头划了一下,删除了该提醒。再睡下去不但睡不着,头会更疼,我现在需要的是一杯咖啡。揉着乱蓬蓬的头发走出卧室门,发现安嘉宁正坐在餐桌边,用餐桌当屏幕查着什么资料。沙发床上的被褥整齐干净,看上去好像完全没有动过似的。
“你没睡么?”我打了个哈欠,眯着惺忪的睡眼问。
安嘉宁专心地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淡淡道:“其实我不需要睡觉。”
我边听边点头,嗯,明白,二白也不需要睡觉,可以二十四小时工作。没有休眠状态,也太不环保了。
边想边又打了个哈欠,把磨好的咖啡粉倒到咖啡机里,道:“就算你不需要休息,别忘了这身体可不是机器。”
“我可以分区域轮流让身体细胞进入睡眠模式,总体来说不影响活动。”安嘉宁说着,回头来看我,指着屏幕上的网页,道:“你看,这儿就是我们昨天去的地方。”
我凑过去瞄了一眼,表示同意,“怎么了?对了,我还不知道,昨天你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要干嘛?”
安嘉宁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屏幕上敲着,若有所思,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查,林总工程师如果早有准备的话,如今会在哪里。查来查去发现,林总工程师曾经租下过这里的一层办公楼。”
我清醒了一半,凑的更近了些,“然后呢,有什么发现?”
“然后我就想去找找有什么线索,结果,只找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他说着指了指我的手机,“就是那个紧急联系用电话号码。”
我的视线随着他的手移到手机屏幕上,叹了口气,这么说,随着这个电话再也拨打不通,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吗?
安嘉宁说打算从这个地址入手,继续追查下去,我对这个方案表示同意,端着咖啡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边喝边道:“看来,要想了解事情始末,怕是个大工程了。”
“嗯。”安嘉宁点了点头。
“那,你除了追查的事外,还有什么计划?”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显得困惑。
“咳,就是,生活方面的。”如此近距离地被安嘉宁凝视着,我的脸上又不自然地烧了起来,转头去看窗户,避开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