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刚满一周岁的小孩子,不管前世多么叱咤风云桃夭夭现在也只能伸着蹬着那软绵绵的小胳膊小腿任人摆弄。
桃夭夭的一阵乱挥乱踢,原本盖在身上兔绒毛小被子歪斜的堆在一旁,平日里照顾颜夭夭起居的祥妈上前拿起兔绒小被子,将颜夭夭轻轻的翻了起来,轻柔的拉了拉颜夭夭身上有些微皱的红色小夹袄后退到了颜忠的身后。
颜夭夭乖乖的坐在原地,眨巴着大眼睛分析自己眼下的近况,虽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她桃夭夭从来不信鬼神,可此时她却占据了这个婴儿的身体。
若大的厅堂里挤了一屋子人,主位上坐着四个大叔,看样子均在四五十岁左右,个个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她,其中一个胡子黑白颧骨很高小麦肤色的眼神最为炽热,看样子这位或许跟原主关系匪浅。
依年纪推断不像是父亲爷爷外公的可能性极大,桃夭夭思量之际,感到一道犀利的视线从她的右斜方射来,桃夭夭身子一顿,心下诧异:原身看样子还不到两岁,这么小就有仇家了么!
桃夭夭扭头向那道目光寻究而去,目光所到之处确是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穿着蓝黑色的小锦袍,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可那双乌黑的如同玻璃珠般的璃眸却微微眯着,就像是猎豹在观察它的猎物。
桃夭夭看到目光所及之处是个玉娃娃般的小男孩,被他故作老沉的样子逗得轻浅一笑,小男孩感觉到颜夭夭目光朝他看来。
犀利的目光先是一顿,如月般小脸上似乎浮现一丝不可察的红晕,随后看见颜夭夭戏谑的看着他便收回目光低下了头,恢复了木偶般的样子。
桃夭夭被他的反应逗得眸光闪闪,这是谁家孩子,也太可爱了。与男孩年龄相仿的男孩倒是不少,女孩确是一个都没有。
桃夭夭发呆之际,主位上的四位家主已走到了桃夭夭所在的木台上,颜忠摸了摸桃夭夭扎着羊角辫的小脑袋,随后拿起木台上一枚雕刻成匕首样子的玉佩在桃夭夭眼前轻晃“夭夭,看,喜不喜欢这个啊——”
桃夭夭大惊,这原身难道也叫夭夭么?而且她早些醒来时就注意到了身旁的一堆玉佩,颜忠的举动又让她不解,这莫非是要挑一个送给她不成?
“砰——”主厅的大门被很不客气的踢开,一位仙风道谷般与主位四人年纪相仿的大叔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阵旋风似得刮到颜忠身旁。
将晃在颜夭夭前方的匕首形玉佩一把抢过丢在木台上“颜忠,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话间胡子一翘一翘的,却是不满的瞪着颜忠。
颜忠将手拳起放在鼻翼下轻咳一声,被这关老头抓了个现行他很没面子好不好。
本来先前提到夭夭长大后会从事什么行业的问题,这关老疯子斩钉截铁的非说他早就求师兄替夭夭算了一卦,说夭夭以后会拜他为师跟他学医,谁不知道他颜忠和这关老疯子斗了半辈子,一想到自己这香香软软的小外孙女以后跟着关老疯子变成颜小疯子,以后会更加亲近这关老王八蛋,他就气得牙疼腰疼浑身疼。
趁着关耀荣回山的契机,他本来打算让夭夭赶紧抓周,等关耀荣回来一听夭夭抓了别的,没抓他的破灵芝指定气死他,而且以后他便可以以此为借口阻止关耀荣亲近夭夭了,哪想到这关键时刻老疯子居然回来了。
“你干什么,别吓着夭夭”颜忠心虚的说到。
“哼——”关耀荣怒视颜忠当际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钥匙形状的玉佩,看色泽比木台上其余玉佩还要好,像变脸般的在看向颜夭夭那一瞬变得无比和蔼“夭夭乖哦,有没有想爷爷啊。”
桃夭夭很是无奈,不知道为啥,她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谷家家主谷茗卓,冥家家主冥士勇,珂家家主珂名祯具无奈扶额。
宋欣桦珂名祯的夫人在关耀荣拿出玉佩的一刻眸光一闪,修养良好的从客位上起身走近木台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枚钥匙形状玉佩。
纤纤玉手轻轻抚过,在感觉到那温润的触感时玉手一顿,随即泪光点点“关神医,如若妾身没猜错的话这玉便是那失传多年的温玉吧!”
看到夫人眸光闪闪,珂名祯伸手轻轻拥住宋欣桦,微不可见的在她背后轻拍几下安抚道“夫人不必着急,温玉虽然稀少,但世间还是有的。”不一定是他们儒儿的啊,而且就算是儒儿的怎么会恰巧到了这与四家关系颇深的关神医手中。
关耀荣平日里肆意惯了,也不会忌讳任何人任何事,看到宋欣桦这幅神态还颇有几分得意“不错,这正是温玉,我从山上拿回来雕磨出来的。”
关耀荣本是无忧真人的弟子,无忧真人死后无忧山便交于无忧真人的大弟子也就是关耀荣的师兄照管,依关神医之言这温玉是他从无忧山带回来的,那想必也不会是儒儿那块。
思及此,宋欣桦也不知该是喜是忧,珂名祯也是眉头轻锁随即又恢复往常模样,示意丫鬟将宋欣桦搀扶回客位。
宋欣桦的反应桃夭夭自是看在眼里的,斜睨关神医放在木台上那枚钥匙形状玉佩,温玉么?也就是现代的暖玉喽!
传说暖玉质地透彻如冰,触感却温润似温泉水,即便在冬季摸起来也是暖盈盈的,但这数量上确千百年来也实属难觅难寻,桃夭夭也很是好奇,伸手摸了摸玉佩,暖暖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心中一喜,伸手便抓了起来。
哪知这一举动竟引得四下一片惊呼,关神医看见颜夭夭抓起了自己的玉佩,高兴地惊叫出来“颜老儿,看见没,看见没。”
客席处的众人也都纷纷起身作揖道喜“恭喜关神医,恭喜啊”
“颜小姐聪慧非常,一定会承您衣钵…。”
“恭喜关神医喜得爱徒…。”
“恭喜…。”
其实这些老爷太太都是第一次见到颜夭夭,而且隔着那么远,颜夭夭现在也就是一岁连话都不会说,他们哪里知道是才智过人还是能承衣钵。
他们只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借恭喜关耀荣之机将颜夭夭好好夸奖一番,既能迎了关耀荣之意又能悦了颜忠之心,他们这算不算一石二鸟一箭双雕,颜家家主一高兴,或许不日他们一房在族中地位就能大大迈上一个台阶了,家主争夺也能大大占了优势。
双双将迫切的目光射向颜忠,快笑吧,快高兴吧,快对他们刮目相看吧!
哪知颜忠抬起的确实那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眸中阴郁弥漫,漆黑一团,严重恼怒,恭喜个屁,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还衣钵本体,她的宝贝外孙女要是真跟这老不死跑了,他就将这些马屁精活剐了。
完了就将这些人列入颜家永世拒绝往来户,想到这里,看着众人的眼神更加愤恨喷火。
颜忠那黑如锅底的老脸让众人感觉一盆凉水兜头泼下,那叫一个痛心凉心飞扬,这颜家家主不是与关神医是世交么,难不成看似面和实际早有了隔阂?
这可不妙,若是如此他们这不是捻了老虎须,找死么,在悄悄瞅一眼颜家家主几欲将他们生吞的眼神,后背冷汗涔涔,悄悄向后退去,缩小存在感!
气氛很快又冷了下来,颜忠爽不爽他关耀荣才不在乎呢,哈哈哈,她有徒弟了,还是个女娃,哇哈哈哈——
谷家家主谷茗卓对二人反应是眼观鼻鼻观心,思来想去却道:“大哥,这抓周也算遵了祖宗礼数,况且关神医不属你我四家,夭儿抓了这玉佩也无妨,于你我四家约定无碍啊。”
潜台词就是:大哥啊,你别担心,夭夭抓了他的玉佩没啥,不作数,重抓就是了。
颜忠听言,脸色好转了不少,谷茗卓的话中之意颜忠听得明白,他关耀荣也不傻,一听夭丫头抓了自己的玉佩不作数立马黑了一张脸。
这关神医平日里也不是个受礼数约束之人,跳起来指着谷茗卓鼻子就骂:“好你个谷铜臭,我看你是眼红,什么夭夭抓了我的玉佩就是无妨,这是天意外加夭丫头自己乐意,她亲外公都管不着,干你何事,回家搂着你的银子睡觉去吧!”
谷茗卓虽是个商人,讲起话来也算圆滑,可这么多年了,有谁敢在他面前这么急头白脸,他虽是个商人可也最怕别人说他一身铜臭味,这关疯子敢直接叫他谷铜臭,气死他了。
这人啊,在盛怒之下本来会说话也会变得不会说了,谷茗卓一时之间噎得一句反驳之言也吐露不出,憋得老脸红到了脖子。
就算骂完了人,关耀荣的怒气也没减下丝毫,一想到自己不能收夭丫头为徒教她医术气得鼻孔喷气,谷茗卓也是被噎得鼻孔喷气,两人就如同顶着犄角的两头大公牛,互不相让互看不顺眼!
场面更加尴尬,席上的众位看着二人的争斗都不敢吭气,双双挺尸!
笑话,关神医是谁,那可是无忧真人的徒弟,医术不仅超群施毒更是了得,得罪关神医!那就是得罪了活阎王,活腻歪了他们!谷茗卓那又是谁,谷家的家主啊,谷家代代从商,得罪谷家,他们就等着财路被封杀吧!
桃夭夭对二人的行为更是无奈,这哪跟哪啊,她不就农民没见过暖玉么,这无意之举是引起了世界大战么,二人一个说不好要是在大打出手,娘滴,她真成希特勒了还!
冥士勇将颜夭夭的神色尽收眼底,四大家族几代虽是多男少女,这让唯一的女孩颜夭夭备受关注喜爱,但他却不希望颜家宠出个骄横没脑子的来。
而颜夭夭的反应让冥士勇很是惊异,难道这一岁孩童却以能听懂他们的话语,这孩子莫非生来就会记忆不成!
冥士勇将欣喜掩下,走到争吵的二人面前劝解道:“关神医莫急,二哥你与关神医切莫失了和气,这古来周岁抓周也就是长辈对小辈的一种期许,现下夭夭虽拿了关神医的玉佩,但夭夭才刚满一岁,我们切莫心急,等夭夭在成长一些喜欢什么让她自己拿主意不是甚好?”
冥士勇一番话语让二人休了争斗,对啊,夭丫头还这么小,只要以后自己潜移默化的给她灌输医术,到时候夭丫头主动寻自己拜师,岂不甚好岂不更有面子!
颜忠心下却想着以后让夭夭离这老疯子远些,自己在潜移默化一些,嘿嘿,到时候别说学医了,恐怕夭夭对他还是避之不及呢!
三人都是各有心思,各有打算,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呯啪响,嘿嘿,日子还长着呢,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冥士勇似已料到了三人的反应,继续说道,只不过这句话确是对着颜夭夭说的“正是,大家切莫因为一块暖玉伤了和气”暖玉二字咬的极重。
桃夭夭想着这古代本来就重男轻女,要是因为她,几人大打出手,她以后必定被视为有扰家宅安宁的不吉之人,一个说不好被扔了出去,或是请来法师被烧了。
搁以前大不了她跑了就是,可是现在她连路都不能走,怎么跑,被烧死的滋味她一点都不想体验啊!担忧重重,自然没注意到冥士勇的目光,只觉得那人说得极是,更觉这温玉就是块儿烫手山芋,可是现下她怎么合理的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还不那么明显呢!
大眼一转,很快便注意到了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宋欣桦,这贵夫人刚才所做所言很是喜欢这温玉啊,峰回路转便有了个绝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