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邛山回来后,桓远之并没有显得有什么不同,他依然每天早早起床练功,一练就练到天黑,晚上没心没肺地享受着薛楚禾的爱心甜点。
他走了这么久,薛楚禾却没有问过他一句,其实他看得出来,薛楚禾是想问而不敢问,但他却当作没看到。
又过了两日,他正练功时,忽闻身后风声大变,来不及思索,脚尖一点,侧身避开,手中玉屏箫幻出红蓝两色光圈,看也不看便往身后挥去。
光圈瑰丽耀眼,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便将身后袭击他的那片红雾搅碎,又继续前进,直至将那人笼罩在内。
那人轻“咦”一声,手掌却不疾不徐地翻动,一股璀璨夺目的红色光晕伸展开来,立刻将那两色光圈吞噬。
桓远之心中“咯噔”一声,天剑师果然名不虚传,他完全看不透对方的招式的变化就输了!练了这么久,虽然提高到剑师高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迈过大剑师那道门槛,更别提到达天剑师的境界了!
他恭敬地行礼道:“师傅,您出关了?”
那人正是白梵天,他点点头,摸了摸长长的白胡子,嘻嘻笑道:“不错!想不到我的小徒儿没有偷懒,进步了得!”
“徒儿一直以师傅为目标,师傅尚能坚持不懈,徒儿又怎能偷懒呢?”
“好!”白梵天想到那红蓝两色光圈,笑道:“你现在已经不再隐藏你的火灵气了?”
桓远之的口气很是狂傲:“就算我不使用,世人也一样不会接受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躲躲藏藏,不如光明正大将它练好!”
白梵天拍拍他的肩,很是赞许:“好!果然是我的好徒弟!”顿了顿,他又道:“听说前些日子,你去了邛山派?”
桓远之心知瞒不过白梵天,索性平静地承认:“不错!徒儿这次去,是为了打探邛山派的情况。徒儿大胆猜测,待师傅得到了寻剑山庄后,必是要对邛山派下手的。”
白梵天有些怪异地看着他:“哦?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想要得到寻剑山庄?”
桓远之微微一笑:“徒儿存在的意义,便是为师傅解忧!”
这时,桃木观四大长老之一的季揽风,满身是汗地奔了过来,附在白梵天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桓远之心念一动,还来不及细想,便见白梵天忽而皱眉,忽而怪笑。
白梵天的目光移到桓远之身上,意味深长地道:“又到了你为师傅解忧的时候了!”
念云踪顶着季揽风的外壳,大摇大摆的往商雁丘被关押的地方走去。路上偶尔有遇到向她行礼的守卫,她也只是淡淡地“嗯”一声,没有停步没有开口。她知道这个时候自信便是最好的掩饰。
商雁丘被关押在一个牢房中,庆幸的是虽然蓬头垢面,但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
“咳咳!咳!”念云踪假装喉咙难受,重重地咳了几声,然后声音嘶哑地对牢房守卫命令道,“拿钥匙把门打开。”
“是!”守卫毫不怀疑地开了门。
念云踪看着商雁丘手脚上的铁镣,皱了皱眉头:“这个地方已经被寻剑山庄的的知道了,观主令我把我关到另一个地方去!把铁镣的钥匙交给我!”
想来季揽风还是颇有威信,话一出口,守卫便立刻恭恭敬敬地照做。
念云踪走进牢房,大力地将商雁丘从地上揪了起来,二话不说便大步往外走去。
眼看就要通过重重守卫,走出圆心观了,念云踪却没有丝毫松懈,动作极是粗鲁地拉着商雁丘,只担心守卫看出破绽。
眼看只有几步就走出圆心观的大门口,念云踪却突然顿住了脚步,神情凝重地抬眼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三个人。
领头的一个,一张脸光滑红润,犹如幼儿孩童,偏生那长长的白发、白眉、白须出卖了他的真实年纪,他一身普通的道袍,笑嘻嘻地看着念云踪。
身后一人,黑衫墨发,剑眉星目,毫无表情地看着她。
再往后一人,一张脸竟和此刻的她一模一样,他似乎奔跑了太久,早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守卫们看着那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不禁将眼睛揉了又揉,只疑心自己看错。
念云踪见行踪暴露,虽然不知道季揽风如何从杜飞手中逃出,但既然白梵天来到,要逃出去的可能性便化为乌有!她索性揭下脸上的伪装,笑魇如花地看着白梵天:“白观主,这么久不见,您怎么越看越年轻了,到底是怎么保养的?”
商雁丘一路都不言不语,此刻也渐渐有了精神,一脸怪异地看着紧抓自己胳臂的那位“季揽风”。
白梵天笑嘻嘻地上前一步:“念姑娘!好久不见了,你倒是越来越调皮了啊,差点就把我们季长老玩坏了呢!”
“我和季长老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念云踪悄悄地将手镣和脚镣的钥匙往商雁丘手中一塞,又娇笑道,“其实您身后那位季长老也不是真正的季揽风……”
白梵天闻言面色一变,迅速朝季揽风看去。
季揽风累得说不出话来,见白梵天怀疑他,慌忙摇手。
五只小箭挟着破空之势朝着白梵天的后背急速射去,白梵天这才知道着了念云踪的道儿,电光石火之间,他竟毫不犹豫地伸出一双空手去抓那五只小箭。
念云踪知道白梵天深不可测,普通招式在他身上毫无作用,于是一出手便是五支小箭,且五只小箭走的并不是直线,而是以一种极怪异的曲线,嗡鸣着颤抖着,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道向白梵天的身体狠狠射去。
只可惜五只小箭并没有如她所愿贯穿白梵天的身体,白梵天低头看着被握在手中仍然不死心地跳动着的小箭,鲜红的血从他的拳头上慢慢渗出。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我流血了。”白梵天似乎在自言自语,却有一股肃杀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散开来。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很少有什么事能令他动怒。但若是他脸上能看到怒气时,说明他已是怒到极点了!
“大胆!竟然伤我师傅?”桓远之满脸怒容,手持玉屏箫,不由分说便吹奏出一首曲子,如风卷残云,汹涌地笼罩向念云踪。地上的落叶被高高卷起,在空中漫天飞舞,煞是好看。
念云踪只觉得胸口一闷,几乎无法呼吸,她忍着痛苦,手指紧紧地捏着小箭的箭尾,弓已被她拉至变形。她的手有些颤抖,看着对面那个毫不留情的男子,她轻轻地合上眼睛,手终于还是一松。
小箭再次疾驰而出。
曲调突地一变,空中那飞扬旋转的落叶突地一滞,齐齐调转方向,在小箭前面聚集成堆,牢牢地阻挡着小箭的去势。
小箭在落叶堆上呲呲作响,渐渐地落叶堆冒出一丝好看的火花,随着烟雾燃起,落叶堆化作一堆灰烬,洒落在地。但那只小箭却也无力前行,疲软地化作一道抛物线般,掉落下来。
念云踪又抓起一只小箭,桓远之哪容她继续射出威力巨大的箭支,玉屏箫旋律疾转,强大的灵气从玉屏箫的箫孔中激发出来,重重地撞击向念云踪所站立的位置上。
小箭甫射出,便被灵力强行扭曲,掉落在地。
念云踪的唇角溢出几丝血痕,她半跪在凹陷的地面上,看着有些狼狈,但她贝齿一咬,又再次站起,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的那个黑衫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