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冬天。
又是一个飘雪的夜晚,穿着厚厚雪白羽绒服的苏绛走在杨柳镇的十字街上。正是晚上九点钟,街边树上荧光闪烁,空中雪花飞舞。这场景,这夜晚,犹如那年樱花树下,抬头欢笑间,片片花落。
长长的黑发在飞雪中轻盈荡漾,引得人们频频回望。一步步与身旁的行人擦肩而过,她微笑着,不愿让人看见,那早已决堤的泪……
……
“孩子,这里失火了,快回去吧。”
不知是谁在这记忆最美好的旧校园里放了一把火,火势很大,几乎已经把一切都烧毁了。那么,樱花树下所有记忆的美好,也将在这大火里尽数化为灰烬!
火光里苍白的面孔无力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苏绛无助地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是上天都在告诫,要忘了他!瞧,火把一切都烧没了,瞧,樱花树烧没了,瞧,他真的……真的已经不在了。
泪水渐渐泛起在闪耀着火光的眼眸里,那是重新之后的生命,是他给予的,全新的生命!
“凌……”苏绛双手捧在胸口上,感受着每一次心跳。微微一笑,她含着泪向好心提醒的老爷爷道了个谢:“谢谢爷爷。”然后,转身离去。
不!凌,程凌,我不想离开,不想,不想!就连老天也让我忘记你,它把你存在过的一切都消掉了,我该怎么办!是不是,我真的应该,忘记你。
瘦弱而颤抖的身体慢慢转过来,身后仍是一片火海!不忍,不舍,不愿,她只有泪如雨下。凌,大概,我真的,失去你了……
还记得那天你说:那首《风中花落》很好,真想再听你念一次。
笨蛋,只要你愿意,我愿永远为你吟诵诗歌,永远都不离开你。呵,现在……还来得及吗?
苏绛哭泣的脸上现出了本不应该有的笑容,在火声风声和人群的呼喊声中,没有人注意这来自心灵深处最颤抖的声音:“在风中飞舞,以每秒五厘米的速度。仰望这季节,流逝着岁月如书。任春风多情,我自放。任万物长久,一瞬即逝又何妨。多少年后,谁曾记得?钟声响起的校园,有过你的故事。长发如瀑,笑面如初。还有个叫青春的少年,写下离别的脚步……”
陈凌,你说过会一直在这里等我的。我知道,你从来不食言,我也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履行自己说过的诺言。我相信你,同时,我也会忘记你。
苏绛双手感受着心跳,她微笑了。
“风中花落,是我的心跳、你的沉默。对不起,一直没能对你说出那句‘我爱你’,从今夜起,我会…带你的心,笑着活下去。”
……
一年前。杨柳镇十字街,圣诞节。
“太好玩了,下次把小米她们也叫来,想不到外国人的节日在我们镇上也这么受欢迎。哈哈,小绛,你说是不是好热闹?”穿着红色羽绒服绑着小马尾一边乐呵一边看着周围人群的女孩叫童丽,是杨柳中学16岁的高一新生。因为个子较小的缘故,她在人群一点也不起眼。而恰恰相反的,和她手牵手的“小绛”却在她的衬托下显得分外靓丽,尤其是那双明媚的眼睛和那一头如瀑布一般的长发。
苏绛,16岁,杨柳中学高一新生。母亲早逝,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年轻时是村里长得最英俊的小伙子,从照片上看母亲也是一等一标致的女孩。所以,这对男俊女秀的夫妻生下的女儿也就不可能平常,美貌自然在杨柳镇一带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了。但是,让乡亲们难过的是,这样漂亮懂事的女孩子,却遗传了导致她母亲去世的病——先天性心脏病,隔三差五就住院,弄得鸡犬不宁。
苏父为了照顾女儿,至今也没来得及再找一个妻子。村民们都知道苏家的难处,大家纷纷劝苏父申请贫困户,要知道那时候,一个村的贫困户补助名额只有一户。然而,村长的弟媳的哥哥出现了,他家小洋楼住着小轿车的开着,死活就要申请贫困户。最后,苏父申请失败,村长弟媳的哥哥成功了,每月得到300块贫困补助款。
苏父从不怨天尤人,为了让住院的女儿能赶上正常上学的孩子们,他买来教科书,亲自教女儿学习。所以,一直到高中,苏绛之所以没有落下学业且成绩还这么好,功不可没的第一人就是苏父。
人群中,苏绛长发白袄,不笑而娇,倒也没有辜负父母的天生丽质。“嗯嗯,小米啊要不是她妈妈说不安全,我也想让她和我们一起来的。对了,你的钱包都放好的吧?”
童丽骄傲地拍着口袋:“放心吧,我放得好好的。你看……啊,呀!”笑容突然变成了惊慌。
“怎么了?”苏绛被她一惊一乍吓了一大跳。
“……呀,我的钱包没有了!”童丽左掏又摸,羽绒服的口袋里就是空空如也,里面原来放好的钱包早消失了。“哎呀,怎么办啊,小绛,我的钱包不见啦?”
苏绛也急了:“我五分钟之前不是告诉过你钱包不能放羽绒服口袋吗,你怎么……。”
童丽是彻底崩溃,“呜呜……我忘了……”
“镇上小偷从来都多,我看看那小偷还在不在这附近。”苏绛说着,四处寻找着“可疑”人物。
突然,她发现了一个可疑男人。这个男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黑色的大衣鼓鼓的,好像在藏着什么“作案工具”。而且,最可疑的是那个人也在在闪躲苏绛和童丽的目光!不对,陌生人干嘛要躲闪她们的目光,何况还躲了好几次!太可疑了!
“喂,你站住!”苏绛喊着就想追过去。
就在苏绛准备动身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给拽住了。
“别拉我,我帮你追回来,这些小偷太可恶了。”苏绛以为是童丽。
“等一下,不要追,这些小偷都是有团伙的,你追上去只会吃亏。”身后传来的声音不是童丽,而是个男生!
“你是谁?”苏绛转身时,男生已经松开了手。哦天啊,只一眼她就被眼前的男生给雷翻了。
只见他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像是刚起床一般,花色的衬衫外挂一件松垮的外套,给人的直线感觉就是仿佛这季节并不是过圣诞的冬天,而是随便什么时候的温暖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