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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巫蛊祸乱

呱!呱!呱!”几只白色乌鸦悲戚恸鸣,叫声苍凉之极,仿佛看破人世冷漠,荒凉无比,又似服丧孝子正在哭泣,悲痛欲绝。

“啊!”木凡大叫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头昏脑胀。只见碧空白云,晴阳万里,金光泄下,树影依稀斑驳。四周各有一根石柱,柱上各立着一只白色乌鸦,双目如鹰,直直盯着他。

“怎会如此?我晕倒时不是在一处食人花园圃中么?”木凡甚是糊涂疑惑,思索回忆昨晚所发生的一切,越想头越痛,“啊”的一声痛叫,只觉体内真气霸道浑厚,却是胡蹿乱撞,木凡只感头昏眼花,胸口发闷,全身剧痛不止。

此时,木凡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昨晚便是如此,承受不住体内真气蛮横冲撞,突然晕死过去。才知师傅为何嘱咐,不可一次服用多枚火肖丹,只能循序渐进。

想到昨晚练就“焱风乱舞”时欣喜若狂,不禁感到自己多么愚昧无知,方知“欲速则不达”,当下反受其害,走火入魔,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木凡醒来不到片刻,只见一道白衣翩翩而来,体香宛若丁香花开,吹气如兰,不是姒湉又是谁。见她格格一笑,道:“饿了吧?哼!可还要赶我走么?”说话同时,递给木凡一只烧鸡。

“咕咕咕咕”,腹中空无一物,饥渴交加。木凡自嘲,哈哈大笑三声,道:“天将降大任与我,此刻正是痛我筋骨,饿我体肤呢!”话虽如此,却是接过烧鸡,大口一张,囫囵吞枣吃个不停。

须臾之间,就只剰几根鸡骨头啦!木凡感到周身似乎也不那么疼痛了,笑问道:“你不是走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呀?”

姒湉满脸得意洋洋,呵呵笑道:“我知道你是爱我,舍不得让我有危险,才会故意将我气走,而我也将计就计,假装离去,躲在暗中啦!”木凡心思,自然瞒她不过。

想到姒湉昨晚离去时的神情,木凡不禁一笑,道:“你装得可真像,我也被骗啦!”

“你也不差啊!那么无情无义,也演得出来。哼!”姒湉道,“你可别在说那样薄情的话,就算是假话也不可以。我可说过,你既然牵了我的手,就要一世牵着,除非你我之中有一人死了。我这一辈子可是赖上你啦,你啊,休想逃掉!”心想:“你若是死了,我独自活着也是无趣,还不如随你一同死去。”

木凡自知理亏,却又心中似有甜蜜,甚是感动。心下想到:“定是姒湉救我,免受食人花之害,这条命尚在,也算是她给的再生之恩了。怎可再说胡话,伤她之心?”又想到“我一个村夫小子,有她相伴,神仙也会羡慕,此生夫复何求?唯有爱她怜她珍惜她,方可报答她一片赤诚之心。”于是大声道:“哈哈,我们一个容颜倾城,仙法绝世,一个英俊潇洒,洪福齐天,加在一起,所向无敌,化祸为福,必会寿比南山,何必轻言生死?”

话音未落,嘲讽声刺耳飘来:“哼!一个水性杨花,道行浅显,一个愚昧无知,厄运不断,人妖结合,必遭天谴,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白乌鸦呱呱叫个不停,好像甚是赞同这番话意。

木凡、姒湉同时看去,只见一人立在不远出,一动不动,全身黑袍包裹,面无一丝神情,脸上发黑发青,如同墓中古尸。

木凡惊讶:“居然有人居住在鬼雾林中?这一日来,我可是知晓林中凶险。能在此地活下来,定有一番常人不及的本事。”也不恼怒这人出言不逊,反而有些恭敬,问道:“不知前辈何人?”

那黑袍人却是不理,只道:“跟我来,主人召见与你!”命令语气,不容违抗。

“没有张口,便能说话?”木凡看得再清楚不过,那人决计没有开口,却是说出话来,不由诧异不已。

姒湉道:“要不,我们随他去吧!三天前那个晚上,他曾救过你。”

木凡心下一惊,道:“什么?我竟然昏迷了三天三夜,不是你救的我么?”木凡还只想是昨晚之事,不禁已是三天之后,惊骇不已。

姒湉解释道:“那晚我见你昏死,被食人花包裹,当即现身,破花救你,不料却是在害你,当时你全身真气逆行,四肢扭曲变形,将要气绝而亡。绝望之际,此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说将你放在食人花中,便可活命。我无奈,只能信他,幸好,结果确实如他所说,今日你便醒来了。”

木凡又问道:“那也是他带着我们来到这里的?此地又是何处?”

姒湉亦是一番惊奇迷惑,道:“这里就是食人花园!那些食人花包裹你一夜后,也如那双头怪猫,化作血水,没去地下消失不见了,而后,却是从地下生出了几根石柱子。”

木凡心中大惊大疑:“难道那鬼叫名和食人花真是在救我?这四根石柱又是怎么回事?”天下之事,真是无奇不有,随后木凡突然发觉:“不对!那我曾划开一朵食人花,花中有具兽尸,我又怎会幸免?”

不待木凡再问,黑袍人语气平淡,如无风湖面,死气沉沉,道:“快走!莫叫主人等待!”

姒湉心思缜密,想道:“莫叫主人等待?此话何意?难道黑袍人的主子正在见其他人?或是在办其他事?”

木凡大大咧咧,想到:“不管如何,这黑袍人的主人到底是救了我一命,理应当面道谢。”于是道:“烦请前辈引路。”

那黑袍人却是原地不动,木凡正迷惑不解间,黑袍人随手一挥,登时四根石柱移位,方形正中,一道石门哗然破地而出,门开火亮,确是幽冥血火燃烧,此处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地宫。

黑袍人凭空离地一尺,飘然前行,进入地宫中。

木凡、姒湉二人见此动静,惊心动魄,却也闷不吭声,紧随其后。

一路走来,但见地宫石壁,森然而立,石壁上尽是古怪象形符文,好似咒语音符一般,全是鲜血写成,虽然年代久远,血腥杀气依然清晰可闻。

半晌过后,三人来到地宫大殿。黑袍人道:“你们在此等候,莫要四处胡乱走动!”语气不含任何感情。不等木凡、姒湉答话,纵身一飘,立刻影踪不见。

木凡、姒湉二人站在原地,不知做什,四下张望。

但见大殿前方一幅古纸巨图,图中一女子,人头蛇身,正在教导八个孩童,那女子正在女娲,此图正是女娲授艺图。右边石壁上,挂着一副牛皮巨图,图上小图繁多,俱描巫师之事,或夜观星象,或祭拜天地,或摆台祈福,甚是杂乱,不可一一而述。

木凡朝着大殿左壁看去,只是一眼,便惊慌失措。左壁光滑如镜,壁画上竟然算是无头尸体,栩栩如生,竟和真人尸体没有一丝一毫差异。木凡不禁想到,三日前的晚上,在鬼雾林中,黑雾墙上青光幻化的人头脸庞,岂不是这些无头尸体的么?……不禁心寒似冰,冷汗如雨。

片刻之后,木凡已经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只见他双眼大大睁开,眨也不眨,盯着这面壁图。已然身临其镜,神入画中,画中情形,幕幕重现。

木凡元神已经进入一宫廷大殿内,只见一女巫手持玉牌,向皇座那人人鞠了一躬,谏言道:“炎帝陛下,臣闻君者如天,臣者如地,黎民如万物也,天平、地安,物乃茂盛。还望陛下亲贤臣,远小人,以正朝堂,则我火族必兴,万民之福也。”

座上那人头戴龙冠,华服金光灿灿,正是火族第三代皇帝,却是昏昏噩噩,眼神涣散,两目无光,好似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安寝。听了女巫的话,一言不发,好似浑然没有听到一般。

群臣之首,一位看似中年大汉怒道:“巫希,谁是忠臣,谁是小人,你可得说清楚了!”此人乃是火族三大长老之一,名叫火正仙,权势极大。

那女巫正是巫希,乃是女娲八大弟子之一,排行第七。因为当时八人在巫山学艺,故而合称巫山八师。

是时,巫心与同门师姐巫心共任火族巫师,受火族万民尊敬。

巫希不答火正仙话,却是又向炎帝深深鞠躬,肺腑道:“陛下,《诗》曰:‘营营青蝇,止于藩。恺悌君子,无信谗言。谗言罔极,交乱四国。’今大长老火正仙党同伐异,陷害忠良,权势滔天,我燧明国内已然不闻有炎帝,只闻长老火正仙。试问如今火族十六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话毕,见炎帝仍然无动于衷,一副无精打采模样,巫希愤然挥袍,怒然离去。

木凡见之,亦是怒不可遏,整会有如此昏庸皇帝。不禁大骂不止,可惜朝唐内却无一人能够听见。

眨眼间,朝堂轰然倒塌,犹如幻境迷离,木凡却已出现在一院府门前,匾额上书“巫希府”三个渡金大字。

“来人!将巫希一族全数拿下!”一女巫命令道。只见万余军士,个个身着赤甲,头戴钢盔,手握长矛,将巫希一府上千余人全部缉拿。老人小孩,竟然没有一人逃跑,亦无一人哭泣。

巫兮怒道:“师姐,这是何意?我巫希一府,所犯何罪?”

原来那女巫正是巫希师姐,名为巫心,女娲座下六弟子。此番带军前来,正是为了捉拿巫希。

巫心挥手一招,十余名军士抬来几个大箱,箱内俱是木人帛书,木人上扎满银针,帛书上写满文字。巫心道:“这些都是在你府中搜出,尽是诅咒之术,你可真是想要火族文武百官,死于非命,方才甘心!脏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巫希怒道:“你难道不知,我学的乃是迷魂大法?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心下想到炎帝浑浑噩噩,与以往判若两人,莫不是真中了诅咒之术?不禁为炎帝忧心忡忡,竟然不担心自己正身处险镜。

处庙堂思民,居江湖忧君,忠义如斯,却将身遭罹难,府破族灭。真是信而见疑,忠而不容。

巫心道:“我当然知道,你学的是迷魂大法,摄魂大法乃是大师兄秘术,也只有他才可施行诅咒之术,可是谁又不知,他可是对你情有独钟!谅你如何抵赖?也是无用!”

巫希道:“好你个巫心!为了攀附权势,博得权名,不顾同门之谊加害于我。你认为你和火正仙的那些丑事,就没有人知道么?”

巫心大怒,吼道:“将她给我押入火狱,好生伺候!”

巫希一府,悉数被押了下去,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木凡站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然而那些人却看他不见。

霎时阴阳变换,眼前巫希府,顿化虚无。只见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上千人被五花大绑,立与枯木十字架前。“刑场!”木凡大惊,自己此时竟在刑场内。而那些被捆绑的人,不是巫希一府又是谁?

监斩官正是巫心,此刻正得意暗笑。

在木凡看来,那巫心本是生的清秀俊美,超然出众,怎么此刻,那副笑脸,却让人恶心不已?

巫心一声令喝:“斩!”顿时哀声连连,悲惨震天。

“嚓!嚓!嚓……”刀起头落,一颗颗人头在地上滚动,鲜血喷涌而出,整个刑场顿时化为血池。随着倾盆大雨,缓缓流淌。凄惨之极,直叫鬼哭神泣。

木凡厉声大呼:“不可!不可!”在场之人却是听他不见。

最后,只剰巫希一人,悲痛欲绝,面如死灰。虽然遍体鳞伤,却也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为何物了。

巫心哈哈大笑,甚是欢喜,道:“巫希,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哈哈,真是大快我心,大快我心!”

木凡疾恶如仇,纵身一剑,朝那巫心刺去,巫心却不闪不避,一剑穿过,巫心却完好无损。木凡大惊大怒。

半晌过后,那巫心已对巫希奚落谩骂足够,感到说无可说,骂无可骂。

是时,一骥踏雨奔来。蹄声如雷,只见人似赤虎,马如火龙,人既矫健,马亦雄勃,高头长腿,人马通体红色。奔到进处,细细看来,一人一骥,气势之壮,却似有千军万马一般。围观人群自觉让开一条道来,赤马从中驰骋而出。

那人正是燕赤霞,红发赤须,随狂风而飘。那马正是汗血马,汗如赤血,随雨水而落。

燕赤霞飞身一跃,势如长虹,连劈十数余人,落到巫希身旁,大呼:“巫希,巫希!”不由虎目含泪,甚是悲戚。

巫希痴痴傻傻,好似听他不见。燕赤霞一剑划开绳索,抱起巫希,腾空一跃飞回马上。驾马奔腾而去。

巫心大喝:“快追!不可伤了燕赤霞,巫希那小贱人生死勿论。”

“木凡,木凡……”姒湉见木凡看着石壁发呆良久,恐有不妥,呼喊道。

木凡浑身一震,好似魂归体魄。正要说话,却闻地宫大殿传来阵阵争吵。一男一女喋喋不休。

女声道:“你走吧!以后也不必再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今生注定有缘无份。”

男声叹息,道:“你莫要再活在仇恨之中,伤及无辜,杀人如麻,这与妖魔又有何区别?。”

女声疯极而笑,道:“哈哈哈哈!龙汉4701年五月十九,我巫希一府1314人死于非命,那又无辜不无辜?你不是喜欢捉妖除魔么?那就杀了我吧,反正我的命也是你救的!”

男声道:“一千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那又何苦?你又不是不知我对你心,纵你为了报仇,杀尽苍生,我又怎会忍心加害于你?”

木凡惊呼,道:“燕赤霞!巫希!”

姒湉听是燕赤霞之声,闷哼道:“好个燕赤霞,当日对我那般赶尽杀绝,看似大义凛然,实则意假惺惺!”当真是清官难断家中事。心下又是疑惑:“这巫希又是谁?木凡怎么得知?莫不是他相好?”姒湉元神未入画中,当然不知巫希之名。于是道:“谁是巫希?”,话里醋味十足。

“我便是巫希!”音落人至,黑衣巫袍一展而来,只见巫希脸白如雪,与衣物之黑,形成鲜明反差。燕赤霞亦随她而到,巫希看了木凡、姒湉一眼,就这一眼,仿佛看透人世沧桑,看穿木凡、姒湉底细。而后对着燕赤霞道:“这就是你让我救的那小子?”

燕赤霞一把拂过赤须,道:“正是那人,名叫木凡。”

木凡抱拳行礼,恭敬道:“见过二位前辈。”

巫希冷哼一声,道:“你不必谢我,既是燕赤霞请求就你,我亦不过还他一嗯罢了!从此我便不欠天下人,只有天下人欠我的血仇!所以,这小狐狸精我是不会放过,也让她成为鬼灵罢。”

何为鬼灵?

人神妖兽,生老病死,唯魂魄不灭。一世寿寝,魂魄离体,往投来生,轮回不息。然而世间之中,以贪、嗔、痴三毒故,或爱或恨,或善或恶,眷念凡尘,回望前世,不愿往生,而有游鬼离魂,魂托寄体,称为鬼灵。

亦有杀人困魂,强制鬼灵的,作为奴仆使唤。巫希此话,意思正是要把姒湉制为鬼灵女仆。

但见巫希挥手弹指,一点火星浸入姒湉眉心。登时,姒湉脚腿一软,倒在地上,气息全无,已如死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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