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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请君入瓮

武则天登基之后,唐朝宗室贵戚和大臣们一直在暗中反对,想抓住机会重新扶植李氏的皇子重返帝位。随着武氏家族势力急剧扩张,心向李唐的人极为愤慨,不甘束手待毙。徐敬业在扬州起兵,大名鼎鼎的骆宾王也参与其中,并且亲自撰写了古今第一檄文——《为徐敬业讨武曌檄》。在这篇文章中用精辟的言辞深刻地痛骂了武后,还揭露了她的野心和阴谋。

这场叛乱很快就被平息了,但武则天一直担心还有人想造反,所以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她下了一道命令,发动全国告密。无论大小官吏,普通百姓,只要发现有人谋反,都可以直接向她告密。地方官吏遇到有人告密,不许自己查问,一定要替告密的人备好车马,供给上等伙食,派人护送到行宫,由武则天亲自召见。如果告发的材料属实,此人可以马上做官;查下来不符事实,也不追究诬告。这样一来,四面八方告密的人当然越来越多了。有一个胡族将军索元礼,就是靠告密起家的。武则天派他专门办谋反的案件。索元礼是一个极端残忍的家伙,审问案件,不管有没有证据,先用刑罚逼犯人供出同谋。犯人受不住刑,就胡乱招了一些假口供,这样,他审问一个人就会牵连到几十个甚至几百个人。株连越广,案情就越大。索元礼向太后一一汇报,太后直夸他能干,他还得了个游击将军的官职。有些官吏看到索元礼得到太后赏识,就纷纷学起索元礼的样子来。

其中最残酷的是周兴和来俊臣,周兴最为机敏狡诈,他不久便担任了秋官侍郎之职,手下特地豢养了数百名无赖,专门从事告密活动。想要诬陷某个人就让他们一齐来告密,因为辞状相同,别人就会信以为真。他还根据多年的经验,总结出了数千字的告密经文,作为秘本传教徒弟。周兴还制造了一系列别出心裁的刑具,传说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凰晒翅”“仙人献果”“玉女登梯”等等名号。每当审讯犯人,刑具都放好了,一声梆响,犯人未等用刑便已魂飞天外,活罪更比死罪苦,不如随口招供,还能死得痛快些,免受酷刑之苦。但没想到他也有自食其果的那一天。

有个正直的大臣劝谏武则天说:“现在下面告发的谋反案件,多数是冤案、假案,弄得人心惶惶,陛下慎重考虑一下啊!”可是,武则天不愿听这种劝告。告密的风气越来越盛,连她的亲信、掌管禁军的大将军丘神绩,也被人告发谋反,被武则天下令杀了。随后武则天接到告密信,说周兴跟已经被处死的丘神绩属同谋。武则天一听,大吃一惊,立刻下密旨给来俊臣,叫他负责审理这个案件。来俊臣和周兴差不多,他使用的残酷手段也是出了名的,被他弄得家破人亡的有几千家之多。周兴和来俊臣被称为告密、用刑的第一和第二号选手,但没想到这两个人也得分个胜负。

来俊臣深知周兴的手段,要让他招供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设下一计,特请周兴一同饮酒言欢。席间来俊臣向周兴说了不少赞美话,说他堪称唐朝第一办案高手。然后谦虚地向他请教:“现在我碰到一个十分狡猾的囚犯,种种刑具都用过,可他就是不肯招供,老兄可有高招教我?”正飘飘然的周兴,乘着酒兴不假思索地对他说:“这还不好办,我告诉你一个最好的办法:取一只大瓮(大坛子),把囚犯放进瓮中,然后在大瓮四周架起炭火,慢慢儿地烧。还怕他不招吗?

来俊臣听了,连连称赞说:“好办法,好办法。”他一面说着,一面就叫公差去搬一只大瓮和一盆炭火到大厅里来,把瓮放在火盆上。盆里炭火熊熊,烤得整个厅堂的人禁不住流汗。周兴正在奇怪,来俊臣站起来,拉长了脸说:“接太后密旨,有人告发周兄谋反。你如果不老实招供,只好请你进瓮了。”周兴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在地上,像捣蒜一样磕响头求饶,表示愿意招认。来俊臣根据周兴的口供,定了他死罪,上报太后。

武则天想,周兴毕竟为她干了不少事,再说,周兴是不是真的谋反,她也有点怀疑,就赦免了周兴的死罪,把他革职流放到岭南(在今广东、广西一带)去。周兴干的坏事多,冤家也多,半路上就被人杀了。后来,武则天发现索元礼害人太多,民愤很大,就找个借口把他杀了。来俊臣仍旧得到武则天的信任,继续干了五六年诬陷杀人的事,前前后后不知道杀害了多少官吏百姓,连宰相狄仁杰也曾经被他诬告谋反,关进监牢,差一点被他杀死。来俊臣的胃口越来越大,他想独掌朝廷大权,嫌武则天的侄儿武三思和女儿太平公主势力大,索性告到他们身上去了。这些人当然也不是好惹的,他们先发制人,把来俊臣平时诬陷好人、滥施刑罚的老底全都揭了出来,并且把来俊臣抓起来,判他死罪。武则天还想庇护他,但一看反对来俊臣的人也不少,只好把他处死。来俊臣被处死刑的那天,人人拍手称快。大家互相庆贺,说:“从现在起,夜里可以安心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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