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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北京的早晨

妻子出门赶早市,晓喻还懒在床上撅着屁股呼噜。妻子嘴里不满地嘟囔,故意把门带得很响。晓喻就在门的哐当声中醒来了。

晓喻伸了个懒腰,看到墙上一家三口的照片,两只胳膊就僵直地不动了。

自从女儿上大学走后,晓喻好像就没有再起早跑步锻炼过了。

女儿生下体质就差,月子里就抱到医院打针,媳妇心疼地掉眼泪。

晓喻拍拍胸脯安慰妻子说,放心吧,孩子的体质可以后天锻炼的。我会把她锻炼得棒棒的。

女儿刚刚学会走路,晓喻就给女儿制定了一套锻炼方案。有了女儿锻炼计划后,晓喻的懒觉就取消了。每天早晨都要带着女儿跑步做操,刮风下雨也不间断。妻子有时心疼女儿,都会被晓喻生生顶回去,你说,你是要孩子健康还是要孩子上医院?女儿有时撅着小嘴抵抗,晓喻就软硬兼施,又哄又拽。女儿就一边跑一边哭,嘴里说你是坏爸爸,我让妈妈再给我找个好爸爸。

晓喻也是个懒散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吃能睡。饭菜不分瞎好,那吃相就如同品天下佳肴,吃得让人羡慕。睡觉更是一绝,只要他说,我睡了。不等你搭话,他的呼噜声就响了。有一年夏季,连降暴雨。县里抽调干部组成工作组下到受灾最重的几个山乡。连续几天的走访,人人都是身心疲惫。只有晓喻精神头十足,晓喻有再雨中睡觉的能耐。大家围坐在棚下避雨歇息啃方便面时,晓喻已经是鼾声大作。就因为晓喻保持了旺盛的体力,在抢救一家危房人家时,晓喻一气背出了12口老少。房屋几乎就是在晓喻背着死活不肯离屋子的老奶奶迈出屋门的一刹那倒塌了。大家还惊魂未定,晓喻说了声,我困了,就靠着树桩呼呼睡去。

女儿的体质确实一年比一年强壮了。晓喻还是不敢有怠慢,他经常告诫女儿的一句话就是,身体第一,学习第二。女儿上高中住校后,晓喻一样坚持每天早上跑步到学校的操场外,看到学生出操,女儿在队伍中雄赳赳气昂昂地跑着,他才舒心地走开。

女儿高二那年刚满17岁,生日正好赶在暑假里。晓喻答应女儿在她过生日时,带女儿去北京。女儿高兴得提前就给同学们嚷嚷了,还答应给这个带吃的给那个带用的。晓喻的单位正好改制,晓喻的一个不大不小不疼不痒的官就给改掉了。单位给晓喻又换了工作,去了一个不大不小不疼不痒的科室跑杂。晓喻的心里别扭,第一次觉得吃饭不香,睡觉不踏实了。女儿去北京过生日的计划也就随着他沮丧的心情泡汤了。女儿伤心地哭了。

从那起,女儿似乎就与晓喻有了隔阂。女儿考大学,论成绩可以报考省里的一本学校,女儿却坚持报考了北京的一所二本学校。晓喻和妻子瞪大眼睛诧异时,女儿说,我要凭自己的力量去北京。晓喻就像哑了嗓子的公鸡,干伸脖子出不了声。

晓喻抹了两把脸,晓喻打开了电脑,有条信息在闪动:你的好友姗姗已经成为奥运火炬手,你想成为火炬接力手吗?请赶快申请加入。

姗姗是女儿的网名。女儿到北京上学后,给家里留了个QQ号,经常和她母亲家长里短地聊天。

晓喻连忙给女儿回信:丫头,你当上奥运火炬手了?老爸祝贺你啊!这都是我带你锻炼的结果啊。

女儿:爸贝,是网上火炬传递手。真正的火炬手哪能轮到我啊。不过,我已经报名参加了奥运志愿者,马上就要参加培训了。我们学校报名参加志愿者的同学中,我的身体素质是最棒的。我告诉他们我从小就靠打针吃药,他们都不相信。老爸,谢谢你送给我的健康。

晓喻的眼睛有些潮:丫头,老爸也要传递火炬。

女儿:好的。我就把火炬传给你,你要在15分钟内再传给下一个朋友。

果然,一枚火炬跳动着来到晓喻的面前,是女儿传过来的。晓喻仿佛看到活泼可爱的女儿高擎着火炬站在自己的面前。

女儿:老爸,你每天还坚持跑步吗?还做仰卧起坐和俯卧撑吗?

晓喻:惭愧啊,丫头。你上大学走后,老爸就又开始睡懒觉了。现在是晚上仰卧,早上起坐,晚上俯卧,第二天早上才撑啊。肚皮都鼓起来了。

女儿:老爸,这可不行。我们俩都是奥运火炬手了,迎奥运是提倡全民健身。以前是你监督着我锻炼跑步。以后,我要监督着你锻炼跑步。老爸,我们再来个约定,每天早上我们在同一时间一起跑步,还像以前没有分开一样,好吗?老爸。

晓喻:丫头,一言为定。

第二天清晨,妻子还没起床,晓喻已经在催促妻子了。

朝霞似火,天蓝如洗。

晓喻说,老婆,我怎么觉得今天像是北京的早晨啊。

广播里传来报时声: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6点整。

妻子说,这就是北京的早晨噢。

晓喻朝着远方喊道:丫头,跑步走!

相隔千里的父女,一同跑入北京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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