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前,田叔他们和池夏就讨论过处理野猪的问题。一般碰到这样的状况,会优先卖给村里人。若是打到熊、鹿、孢子等稀有的猎物,就直接拿到镇上去卖。关于这一点,池夏和田叔他们达成一致。
进村不久,他们这一行人就碰到村人。不一会儿,整个村子都知道她打了两只野猪。羡慕嫉妒各种情绪都有,当然更多的是夸她虎父无犬女之类的。而小孩子就没那么复杂了,他们是单纯的高兴。一直围在抬猪的大人身边,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家伙。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杀猪匠孙彪的家里。就连村长王平都在那里等候。可见,这件事在村里造成多大的影响。趁孙彪忙碌的时候,村长先过来询问事情的经过。快嘴的李家银倒是一股脑儿的全都说了。对于一个八岁的女孩,能打到这样的猎物,简直可以称的上是奇迹。好在村民们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野猪上,不然池夏的脸都快笑僵了。其实这也怪不得村里人会这样高兴。因为每当村里的猎户打到野猪时,同村的村民都能以极低的价格买到肉。这怎么不能让村民们兴奋呢?
市面上寻常的猪肉13文一斤,而野猪肉20文一斤。池夏没等村长询问,就告诉村民野猪肉的价格将以10文一斤来卖。等孙彪处理完猪以后,那里已经挤满了来买肉的人。开卖之前,她还偷偷告诉孙彪,让他每斤多给村民一些。村里总共有五十七户人家。就算每户人家都来买肉,那头大的也卖不完。更何况她以前多受村人的照顾,现在为什么不回报一些呢?
池夏做的这些事,并没有瞒着村长他们。相反,他们对她的决定很是支持。山里风村是很穷,但是这里的风气却很好。这也是像池夏爹娘这样的外来户能够融入这里的原因。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买肉的人是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刚刚帮忙的人、村长和池夏,继续留在孙彪家里。池夏率先开口:“今天多谢各位长辈的帮忙。孙叔,麻烦您再割10份肉,每份五斤,让田叔他们带回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听到这话,田叔第一站出来反对:“小夏,你的心意,叔叔们领了,但是也不能白拿你的肉。是多少钱,我们出多少。”
其他人一起附和着,只有村长平静的表示:“田小子,你先不要急,先听听小夏说什么。”
池夏朝村长笑了笑,简单的做个揖表示感谢:“村长以及各位叔叔,我明白你们的好意。可是,恕晚辈不能答应。爹爹在世的时候,多亏村里的帮忙,临终前,他还一再的嘱咐我要好生的回报村里。难道叔叔们连这样一次小小的机会都不给我吗?再者,这肉不是我掏钱买的,而是不花一文钱的东西,还不许我拿来孝敬叔叔们吗?若是叔叔们不接受,那我以后也不敢劳烦各位长辈了。”
池夏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拿肉,齐齐得望着村长。村长的眼睛抽了抽,训斥道:“看看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知恩图报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人家小夏一个孩子都知道,你们呢?真是白长那么大个!”
大家被训斥的都低下头,不敢吭声。接着,就又听到村长的声音:“知恩图报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没有能力的时候,就强迫自己回报,那是傻瓜的做法。其实,人们在帮助别人的时候,从没想过要回报。但是,能不能让那个被帮助的人心存感激就看一个人的人品了。小夏做的特别的好!我们村里不需要白眼狼和蠢蛋,明白吗?”
“明白!”大伙异口同声的回道。这样子,倒是吓了村长一跳。
“滚犊子,”村长笑骂道,让他们这一闹,刚刚有些伤感的气氛也没了,他接着说:“小夏,你虽然做的对,但是有一点不妥当。拿出自己最好的东西回报别人这没错,但是得有一个度。最好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给的多了,反而会让人起贪欲。过犹不及,明白吗?那些肉,就不必要了。刚刚你给的已经够多了。邻里之间,搭把手没那么客气的。”
池夏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原来人情世故还真是一门不简单的额学问呢,看来她以后有的学了。这件事也给她敲响了警钟,不要以为自己是从现代来的就看不起古代人。虚心学习还是必要的。
村长见他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摆摆手,离开了。剩下的人仿佛接到了信号,也相继离开孙家。池夏付完杀猪钱,借着孙家的牛车,在田叔兄弟的带领下,向镇上驶去。既然她准备做这一行,有些事情还是要亲力亲为的,不能每次都让田叔帮忙。第一次,自然由田叔帮忙介绍,后续的就要靠她自己了。当初,田叔这样说也是希望她能知难而退。可是她却不能后退,现在的她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田叔作为猎户,经常到镇上卖猎物,因此也认识了一些主顾。他最常去的就是天香楼。天香楼,是天凤国最大的酒楼之一,分号遍布全国各地。它里面的菜不仅品类最全味道美味,而且服务水平更是一流。它楼高五层,每一层楼对应的客人的身份的不同,楼层越高,客人越尊贵。除此之外,不论身份的贵贱,没有人敢在天香楼闹事。据说以前有人不相信,曾在里面斗殴,没想到刚有那个苗头,就被楼里的人扔出门外。那个人还是个皇亲国戚,就这样也没在天香楼里讨到好。可想而知,它背后主人的身份是多么的最贵。当然这只是听说而已,真正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儿,谁能清楚呢。
一路上听着田叔的介绍,池夏对于天香楼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很快就到了天香楼的后门。敲门声响起后,门里很快有了动静。开门的小厮一看见田叔,就笑着招呼,带他们进后院等待,同时让其他人去前方通知掌柜。不多久,就看见一个身着墨蓝色长衫的男人迎面走来。
看见来人,田叔上前招呼:“毛掌柜,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叫毛掌柜的就是刚刚那个人,他笑着回答:“马兄弟,托你的福,还不错!不知兄弟今天来,带来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自然有,不过,我这回只是个引荐的,这回的东西可是她的。”说着,田叔用手指指向池夏。毛掌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见掌柜的目光看过来,池夏冲他笑了一下。
毛掌柜眼里闪过一丝怀疑,不解的望着马田,似乎在说这怎么可能。马田笑着解释:“这还是叫池夏,是我们村里的人。她爹,您应该熟悉,就是柳山兄弟。别看她年纪小,可她的打猎手法不比我们差。”
“哦!”毛掌柜恍然大悟,“真是英雄出少年哪!”想起柳山,毛掌柜心里一阵惋惜。再细瞧那孩子,果然眉眼间与柳山有几分相似。
“这孩子如今也是一个人,虽说有外家,但多年前就断绝了关系。要不是身边没个人,何至于让她一个女孩子做这份营生。旁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毛掌柜,请您先看看这回的货,怎么样?”
毛掌柜点点头,随着马田走近一看,原来是野猪。大的那只就剩下半只,小的是完整的一只。了解村里规矩的他,看到这样的状况很正常。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满意,随即,冲池夏招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池夏看了一眼田叔,见他点点头,就走近前来。
“好孩子,告诉叔叔,这真是你猎到的?”毛掌柜亲切的询问。
“是的,叔叔。而且,以后,我还会给您送来更好的。”池夏不卑不亢的回答。见到池夏没有露怯,倒是让毛掌柜真的相信那些猎物是她打的。
“好,只要你能送来,我天香楼没有不敢收的,童叟无欺。”
见状,池夏高兴极了,这第一步总算是成功了。随后,毛掌柜叫人送去厨房称重结账。就这,还卖了3400文。再加上村里的700文,她手里就有了一笔巨款。
从天香楼出来的时候,池夏还有点不敢相信。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打猎虽然挣钱不少,可生命也没有保障,难怪人们常说土地是根呢!
女人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去购物,池夏也不例外。她家里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大到锅碗瓢盆,小到油盐酱醋,样样都缺。在田叔不赞同的眼光下,她花了将近一两半银子。倒不是池夏不理解,而是她不想委屈自己。能过好日子,谁还想过穷日子呢?最后,实在受不了田叔的眼神,她带着他们去了一趟药铺。大夫说她身子比较虚,要好好补一补才行。幸而年纪不大,不然就得喝药了。
这一趟镇上之行,是池夏来到这里以来,最痛快最开心的一次。以后不论过了多久,她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