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的话刚落,大太太的面色瞬间冷下来。她口里嚼着的桂花鸭差点没把她噎住。大太太被噎的咳嗽了几声,微红着脸。
侯爷压根不知道侯姝竹的婚事,猛的听二姨娘说来,倒觉周身一震。
他这次来除了回家过年外,还就是要把侯姝竹重新许配。他在京都结交了一户权势人家,他们也想找个精于武功的媳妇,无奈京都的大户女子是不屑于学武的。侯爷盘算着二太太的侄子也不会有多大出息,倒不如让侯姝竹嫁给这大户,也好帮一帮他的仕途。
侯爷审问似的望了望正在咳嗽的大太太。
大太太被鸭子噎的直涨的脸微红,仍旧没有说出话来。
这件事情,她是有私心的。原本以为侯爷不会回徐州过年的,而侯姝竹过了年就出嫁,到时候就算侯爷知晓了也不会怎样,可是现在看来侯爷似乎不太高兴。
“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事饭毕再说。”
侯爷低沉的声音响起,席间也只听到了碗筷相撞的声音。
饭毕,净手后。
大太太小心翼翼的望了望侯爷,她一直担心着她的儿子,很想问一问他在京都一切可好?怎么没跟着侯爷一块回来,可见侯爷面上喜色甚无,便只看着兰花图发呆。
“彩儿,你刚才说竹儿要嫁入赵家?”
二姨娘听到侯爷叫她的闺名,顿时一脸娇羞。手里捏着帕子,脸上止不住的欢乐。她飞快的瞄了一眼大太太和三姨娘。
大太太正好望过来的目光,冷冷的对上了二姨娘兴奋的目光,二姨娘忽的一撇又转向了三姨娘。
和大太太不同的是,三姨娘并没有多在意侯姝竹的事情,似乎困倦的很,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珠。二姨娘不禁好奇,这三姨娘的身体何时就这般弱不禁风了,吃个饭也会累成这样?忽的,她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一亮。
莫不是她······有孕了?
早先醉梅轩的事情,她真不该假手于侯姝良,她盘算着侯姝良一个女娃子见到男女裸着躺在床上做事情定会吓的大哭大喊一番,可谁知道她从醉梅轩回来后依然一副冷静甚至静默的样子。
侯爷只等着二姨娘回话,谁料二姨娘怔怔的看着三姨娘。
“二姐。”
三姨娘被二姨娘看得有些发毛,便心虚的叫了一声。
做了亏心事当然要心虚的。
二姨娘转回了目光,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道:“侯爷,原本这些话我不应该乱说的,只是竹儿这孩子的福报来了,我真是忍不住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您呢!二月二就大婚了,是徐州大户赵家。”
侯爷的脸色一阵难堪。
可不是大户,至少是侯家得罪不起的!侯姝竹许配给赵家,虽说也是高攀了,但是却对他的仕途并无一点裨益。毁掉侯姝竹与二太太侄子的亲事容易但是赵家他着实不敢得罪,毕竟他的妻儿老小还要在徐州生活的。
大太太觉察到侯爷难堪的脸色,心内一阵小鼓。莫非是生气了?可是按理,侯姝竹是高攀,事急从权,即便是没有告知他,他也应该高兴才是,说到底他的女儿攀上了一门好亲事。
“侯爷,原本这事阖该请示了您的,只是赵老太太的脾性您也熟知的,她催的着实紧,写信即便是快马加鞭到京都一个来回没个三五天也是回不来的,我和母亲寻思着赵家是门不错的亲事,若竹儿能入赵家也是她修来的几世福分,便依着赵老太太的心思,速速的把这事定下来了。”
大太太把老太太搬了出来,这件事,她确实请示过老太太,但老太太并未给出任何意见。现在她搬出来老太太,想必侯爷顾忌老太太也不会太过在意了。
着实,侯爷只苦笑了一下,道:“是门好亲事。”
侯姝良望了望侯爷和大太太。
侯姝竹因为谈论她的嫁娶之事,吃过饭便早早的走了,侯姝美以要练习书法为由也早早的离席了。小辈中也只有侯姝良。
“爹爹,良儿有一事相求!”
良儿?侯爷一愣。
侯姝良看着眼神淡漠的侯爷,心内顿时涌起一股恼意。他连她叫什么也不记得了。是啊,她原本是没有名字的,现在老太太给了个良字,他何曾知晓?
众人面前,女儿有事相求,他自是不能拒绝的。
“跪着做什么?快起来说。”
侯姝良自是被颂香搀扶了起来。
“爹爹,过了年下,良儿就十一岁了,可这十一年来,良儿的生母仍是一个丫鬟,我既是侯府的小姐,再过几年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生母却是府里的丫鬟,这样的事情说起来到底是有失体面的。”
侯爷从未仔细看过侯姝良,此刻细细的瞧了她,但见她生的也是明眸皓齿,巧笑倩兮,美丽的很,顿时一阵欣喜。
还好,他的几个女儿都是美人胚子。有了几个这样的女儿,他的仕途之路想必定会一帆风顺。
“恩,方荷伺候我的时间也不短了,是该抬为姨娘了。”
侯爷看了看大太太。有了过继一事的膈应,大太太仍是不愿意把方荷抬为姨娘,况且若侯府多出来一位姨娘,这平日里的吃穿一应用度也是比不小的开销。
她故意朝三姨娘咳了一下。
“理是这么个理,可方荷是三妹房里的人,也算是她的主子,这样的事还得由着三妹的意思。”
三姨娘只觉得心内一阵一阵的恶心,但是当着大家的面,她也只好强忍着。她愈发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像是吃积食了,倒像是有了的反应,她的癸水倒是没准时来,想到这儿三姨娘一阵慌乱。
大太太瞧着三姨娘的反应,以为她又要为抬方荷为姨娘的事发作了。
“侯爷,方荷为您生儿育女,服侍您的时间也久,可抬了。”
三姨娘运足了气息,才有力的说了这几句话。
侯姝良看了看三姨娘,还算没有爽约。只是,今日的三姨娘倒是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