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一剑封喉
随着“嚓”地一声响,花白老婆婆的瘦小身体也随之往下蹲了一下。
这一蹲,又让我心中大惊。因为我分明感到金钱豹的嘴巴已经触到了花白老婆婆的后背。但这时我距离花白老婆婆还足有七八步远的距离,这样一段距离,既便飞过去,恐怕都来不及了。
一时间,我不由又目瞪口呆在那里。
这时再看花白老婆婆,几乎就在金钱豹触到她老人家后背的同时,就见花白老婆婆的双手和双脚,也分别同时触到了两旁的树和大石上,紧接着,整个身子也眨眼翻转了上去。可也就在老人家的长发和长髯垂下的一刹那,金钱豹也擦着花白老婆婆翻转上去的脊背扑空了过去。
其实这时,我也只是下意识地一怔,但怔过之后,身子又往前扑,按我的本意是想扑过去,摁住金钱豹救下花白老婆婆。可也就在我往前扑的同时,金钱豹也已止住身子的惯性,它的小脑袋已迅速扭转了过来,正张大了嘴巴,准备再次向翻到高处的花白老婆婆扑去。
可也就在这时,就听翻转在半空中的花白老婆婆声音洪亮地喊道:
“孩子快使剑……剌!”
这时,雄嗜血剑就背在我背上。由于剑的长大,平时从剑鞘中抽出剑来,我都是先将剑整个从捆住它的腰带上解下,然后双手握住剑柄,让剑鞘的下端拖地,再摁下设置在剑与剑鞘间的那个卡头,往前一拉,剑鞘会“刷”一下脱离剑鞘。
为了这个慢动作,花白老婆婆已不知说过我多少次。她老人家一定要我练伸臂拨剑。那种拔剑方式,在当初,我刚把雌嗜血剑带回秀才村,交到老婆婆手中时,我倒是清眼见到过。
我想,那绝对是一种魔法般的拔剑方式。当时就见老婆婆一手握紧剑鞘顶端,另一手握紧剑柄,然后瘦弱的身子前躬,双臂的骨骼就仿佛刹那间拉长了一般。
确实是这样。
我来溶洞学剑后,花白老婆婆也确实要教我如何摸骨接骨,以及如何让骨骼刹那间拉长或者缩进——也即缩骨和拉骨的办法。
花白老婆婆说,一个使剑高手首先懂得的并不是如何使剑,而是首先了解自己身上的骨骼。如果一个使剑高手还会摸骨接骨缩骨和拉骨,那他就达到了使剑的最高境界。
她老人家还说,因我们使用的是剑而不是别的兵器,所以,就一定要在剑的使用上做到伸缩自如,柔中见钢,短中见长,长中有短。或者说,使剑者就像蛇一般,收编时可以盘作一团,进攻时又如一条流线。
这样的境界,我想,老婆婆已经能够达到了。但我不行。老婆婆还很小的时候就被花白老婆婆抢来与也做伴。即时老婆婆的骨骼还是软的,而我不行,我都二十几岁了,骨骼都硬邦邦的了,怎么可能再伸缩自如。
所以,我只能在灵活和力气上下功夫。花白老婆婆看我也确实无法再使硬邦邦的骨骼软下来,后来也就任去了。
可是这时,一见花白老婆婆危在旦夕,自己再用原先的法子拔出剑来,显然一切也就迟了。一时间,只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应该说,也是情急所逼,我一边向金钱豹猛扑过去,我的一只手也下意识地撕扯腰间的带子,随着腰间带子一松,我的另一只手也已经握紧了剑柄,同时摁下卡扣。
也就在背后剑鞘底端一着地的刹那,我手中嗜血剑也瞬间脱离剑鞘。
嗜血剑不脱离剑鞘,我还找不到感觉,嗜血剑一脱离剑鞘,我那剌剑的感觉立即就遍布了全身。我就觉得身子往下缩,将剑顺过,就在剑尖朝向前的一刹那,剑尖也伸向了金钱豹张开的嘴巴。
应该说,这一系列动作,我想,也就在眨眼间完成,甚至说比眨眼都要快一些。所以,在我闪电一般——在金钱豹眼里应该是闪电一般吧——冲到金钱豹近前时,或者说,就在金钱豹张大嘴巴,还没有来得及跳起,再度向花白老婆婆扑去时。我的剑尖已经不差分毫地剌进了他张开的嘴巴里。
在我的感觉上,我几乎还没有用力,剑尖早已经瞬间从它的脊背上冒了出来。我自己见了,都暗吃一惊。没想到,这把剑居然锋利到了这种程度。
不过事后,这件事给我的触动还是很大,尽管我仍不能用伸骨法将剑瞬间拔出,尽管也是很后来才知道,花白老婆婆也并非真得对付不了那只金钱豹。但我练起剑来,却更加百倍刻苦了。
当然,还是有一样我还想告诉你,那就是每当我练剑前,花白老婆婆总会警告我一句,要我在练剑前,必须先在嗜血剑上滴一两滴自己的血上去。如果不这样做,花白老婆婆告诉我,说不定哪一天,练着练着,它会将我的一件东西削下去,甚至削去的可能就是我的人头。
我毫不犹豫地照办了。所以,一时间,我本是伤痕累累的身上就又多了许多小伤口。
但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了。
从使枪到使剑,应该说,这是一个历史的大倒退。可我这时确实喜欢上它了,甚至都到了手中没有那把嗜血剑,都仿佛丢了自己的左右手一样。
其实也不光是喜欢,那种人与剑或剑与人之间的默契,随着又是近半年过去,已经真正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过,花白老婆婆却告诉我,我的火候还差一些。她老人家说,真正使用好一把剑,尤其是这种嗜血剑,并不在自己感觉如何,甚至都不在剑本身的感觉如何,而是如何利用好它的嗜血本性。
我问;“如何做才算利用好了它的嗜血本性呢老婆婆?”
花白老婆婆便挥挥手说:“别急孩子,该怎么练剑还怎么练,到了那一天,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那还是立冬后的一天,老婆婆把我带到了西面的一座山前。这座山,我与她老人家也曾来过,这里的山不是很高,但山的阳坡上有很多洞,洞里住着许多猴子,应该不下上百只。
要知道,我们从不吃猴子肉,当然也不吃豹肉,所以,只要它们不袭击我们,我们也从不伤害它们。
花白老婆婆说:“看到有两只正打架的猴子了吗?”
当时,我与花白老婆婆就站在一处高坡上,顺着她老人家指的方向,我看到,在半山坡上,确实有两只猴子在蹿上蹿下,龇着牙在互相冲撞着对方,那力气看上去又是足够得大。我还看出,那应该又是两只活过一些年头的中年公猴。
老婆婆说:“从前,在大山里没人说话,我就来这里与猴子说话,有时也在这里练练剑,那两只公猴虽然好斗,但也绝顶聪明,时间一长,我的一招一式,它们都记下来了。”
又说:
“你要想知道如何利用好这把剑的嗜血性,那你只有过去与它们撕杀,只有最后杀掉它们,你才能懂得这一点!”
花白老婆婆这话说得很平淡。
只是这时我哪里清楚,为让我练好这把嗜血剑,花白老婆婆正在把我逼向一个无退路可退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