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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冰窟前的挣扎
一开始，我感觉他们是很平稳地抬着我往前走，后来，又是感到他们一脚高一脚低地抬着我往前行了。或者说，一开始，他们是抬着我行走在院子里，后来，就是出了大门，往他们说起的那个长寿湖方向走了。
“还别说，这小子还挺沉的。”就听第一个声音喘息着说。
“就是。”就听第二个声音也喘息着接口说，“你看他这个大个子，一会儿不凿出一个大些的洞来，恐怕还塞不进他去呢。”
“说得也是，”又是第一个声音，“不如这样，我们两人这么抬他都费劲，你个头大些，不如你把他背过去，到时由我找家伙去凿冰窟窿。”
“那可不行，万一这小子将一嘴的死人气喷到了我脸上，那还了得。”又是第一个声音。“——我们还是将就着把他抬过去算了。”
二人便又不说话，又开始抬着我喘着粗气且高一腿低一腿地往前行。
说真心话，我还真愿意让他们谁背上我往那个地方去。他们这样像拖拽死狗似的拖拽我，都快把我难受死了。
尤其是拖拽着肩胛的那个混蛋，他让我的脖子很随意地大幅度地往后仰着，不但让我的脖子大幅度以往后仰，还让我的上肢像个飞翔的鸟儿似的，随意的奓开着。这让它们时不时地要撞到尖石上，还有我的屁股和脊背。
这种肉体与石块撞击所产生的疼痛，甚至都比我身上那种被针扎的感觉还要疼，都疼得我不由倒吸冷气了。或者说，它都盖过了那种针扎一般的疼。
我甚至大骂着，要他们将我抬高一些，可我又知道，我的骂声可能只有我自己能够听到。
又一块尖石撞到了我的腰眼上。又疼得我差点昏过去。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再次昏过去，就觉得腰眼处又被狠狠撞了一下。
“抬高些，你们两个混蛋！”我愤怒地应该骂出了声。
可这两个混蛋仍像没事人似的，该如何仍如何。
我痛苦地挣扎着，在心里。我真希望自己的两条手臂能够抬起来，哪怕先将抓着我肩胛的这个混蛋打趴下，也省得受这样的折磨。
可是，现在我的双臂就像我的脖颈一样，不争气地下垂着，还时不时要撞到坚硬的石头上。
我感觉他们抬着我过了一片芦苇丛，然后，我就被重重地扔到了地上，不，是冰上。
尽管我身上已有的疼痛，让我很难再感受到从身下袭来的那股透骨的寒意，但我还是在心里很剧烈地打过了一个冷战。
混蛋！
他们让我的一条手臂压在了身下，关键还是，我那只手的食指还有中指，就那么弯曲着被我沉重的身体牢牢压住了，我甚至都听到了自己很痛苦地惨叫了。
“你在这里等吧，我去那边拿工具去！”这时，就听第一个开口说话的那个声音说。
第二个声音没有说话。他应该就蹲到了我的脚边，待那个声音走远，他先吐了一口痰在冰上，然后又掏出烟袋抽烟。随后，一股很呛鼻的旱烟味就飘了过来。
这时候，我又突然意识到，我的双耳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好使。
应该说，在凿冰面的时候。不是冰冻的太厚，就是他们的动作太慢，有些磨洋工的意思。反正是，我都感到这个过程的过于慢长了。
最关键还是，由于我身体的温度，慢慢地，我身下都汪出水来了。我的那两根被压得生折了一般痛的食指和中指，这时已经抠进了冰层里。
那种冰凉的很清晰的感觉，又让我感到了另一种疼痛的渐渐消失。瞬间，我的这两根手指就能动了，紧接着又是我的整只手。
很快，又是整条手臂和整个紧挨冰面的身体，那种针扎般的让人一动不能动的痛感，也随即消失了。随之而来的竟是那种纯粹的冰冷剌骨的感觉。
我稍稍动了动另一条手臂，另一条手臂竟也能动起来。不但另一条手臂能动起来。那种从心底都感觉没有了的力气，也在此时，就感觉一点一点地极慢地在往自己的身体里钻。
不用说，这完全是冰水起到的作用。
我认真地听听周围的动静，除了那两个人奋力用铁器戳凿冰面发出的“咚咚”声，再听不到其它任何声音。
我再不敢迟疑，我先用双掌试着支撑起身体，尽管有些困难，但我还行。所以，我在双掌支撑起身体的刹那，我还是背冲上脸朝下很快地翻了一个身，同时将整张脸紧帖住冰面，希望通过让我的眼皮接触冰面，能够很快睁开来。
感觉很好，那种针扎般的一动不能动的剌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了。虽然因冰凉而让身体渐入麻木，但已感觉出身体已经属于了自己。只是我的眼睛仍是不能睁开。
我知道，不能让自己这样子停留太久。我要尽快离开这里。
可也就在我快速地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站起来，来对付眼前这两个我并看不到的家伙时，就听那两个人已经停止了戳凿，开始向我这边走来了，随后又停在了我的身边。
“咦，这人怎么翻过身去了？”仍是第一个说话人的声音。
“是啊，是不是已经活了过来？”第二个人的声音。
随后，我就感到自己的大腿上挨了一脚。
“也不像啊？”仍是第一个说话人的声音。
“什么像不像的，把他扔下去不就什么都结了！”又是第二个人的声音。
说着，就听弯下腰来。
只是这次，他们并没抬起我，而是每人抓住了我的一条腿，像真正地拖死狗那样——应该是——把我往那个凿好的冰窟边上拖。
我心里不由发急起来，因为仍睁不开眼，随着滑动，我的双手也无助地向两边摸索着。
应该是，他们是想把我头朝下塞下去的。所以，当我的胸脯整个的滑过那个窟窿，头一下扎进那个洞的时候，他们也停了下来。
这让我的心头不由一紧。可也就在这时，我的一直奓开的一只手也感觉摸到了一样东西。我再伸手一摸，感觉上，那应该是扔在冰窟旁的一把铁锨。我摸到的位置，应该又是铁锨柄的位置。
所以，就在他们拎起我的双腿，开始往下送的同时，我也将摸到的铁锨柄紧紧抓在了手中，紧接着，我就用尽全力抡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