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翠绣姐姐一家。”
慧姐儿先是一愣，接着了然。撇开利用一事不谈，夏南荆的确是十分了解她之人，红玉把这边情形大致一说，便送了这宅子过来。此前，她虽有此打算，可若是自己去办怕是得费一番周折不说，还不定能做得这般周祥。
“那翠绣过得可还好？”
“好着呢，翠绣姐姐家那位长得高高大大十分精神，性情却又温和十分老实。前年生了个男孩儿，这都快三岁了。说改日您去那边定然要让徐妈妈通知她一声儿好过来给您磕个头。”
“她过得好就成。”慧姐儿点点头，由衷笑道。
翠绣对她娘尽忠了十几年，能得此结局，也算是能安慰她娘的在天之灵一二。
今年老太太心疾一直不好，庄头的女眷们不过待了两日就自请离开。庄头们因是在前院住着，倒是按着常例住满了五日。
初二早上庄头们前脚刚走，下午周妈妈后脚便进了悠然居的门。
“三小姐，奴婢按着您的吩咐都查了。挨着隆山那个庄子叫大兴庄，庄头姓葛。那庄子今年产出极好，拉了不少东西进城来，只是大年头一晚，也就是二十九的晚上葛庄头被侯爷叫到书房好一顿斥责。奴婢按着小姐的吩咐，专程去问了葛庄主下面的随侍小厮，小厮说侯爷让庄头带进府的东西丢了。至于具体丢了啥那小厮也不知，旁人也都不知，只那庄头晓得。还有，您让奴婢去问问葛庄主有些什么习惯、爱好。奴婢这些日子仔细瞧了，那庄头是个老实人，平日里除了侯爷召见，便就是跟几个相熟的庄头一道说说话儿，要说实在喜欢什么，倒是听说他喜欢看点儿戏。”周妈妈进屋之后，缓缓报来
“还有呢？他过去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慧姐儿接着问
“没有，这位葛庄头奴婢是不识得，可他家的葛夫人奴婢当年在老太太院子伺候却打过照面。虽是继室，夫妻二人却过得十分相宜。奴婢专程寻了前院不少人打听，也不见说葛庄头有个什么不妥的。”周妈妈细细答道
“至于小姐交代的最后一项，说是找机会把信件塞进葛庄头随身的衣裳里。这个奴婢已经放在他今早穿的那身儿衣裳兜里了。”
“嗯，事情你完成了一件，还有一件怕是不用我教你了吧？”慧姐儿点点头，接着勾起一抹笑意望着周妈妈道。
周妈妈闻言，面上先是一僵，接着脸色变了又变。眼帘遮住看不太清眼中究竟有何变幻，只眼皮轻轻起伏，许久后才点了头“是，小姐。那奴婢家姑爷.....”
“我早前便答应了红树姐姐。虽说过大年是赶不上了，但她若是现在启程，倒也还能赶上跟夫君一道过个元宵。”慧姐儿笑答
“那奴婢这便下去给四太太说。”
“嗯，去吧。”
“小姐，这些事奴婢都可去办，为何要许诺给周妈妈，让她去？”等周妈妈离开后，红玉从屏风后走出，不解问道
“我原本是计划咱们拿到了脏银，是最有力的证据，可若是还能拿到证人那便更有说服力。可葛庄头好好做着他的庄头，逍遥自在，如何肯为咱们做证人？倒了安宁候府，这岂非自掘坟墓！所以.....”
“所以小姐要找到他的把柄来要挟他？”红玉立马接道
“是，周妈妈在前院待了五天，这期间除了能跟下面的小厮说些闲话，还能接触到葛庄头本人。若是你去查，到底是从外面查，多少有些受掣肘。”
“奴婢明白了。只是，小姐，看周妈妈那样子似乎没能查到什么。”红玉想起之前她在屏风后听见了周妈妈的回话，不禁道
“没关系，我还准备了第二条路。我已经把咱们知道脏银一事写进一封信中，上面写明那批脏银的来源、用途以及咱们所掌握的证据。那葛庄头娇妻美眷，小有私产；今年进府又被三叔一顿狠狠责罚。事情办砸，三叔倒霉之前他一定是首先遭殃。所以，届时必然会跑。你只需要带上人手去阻了，把他一家老小全绑上。外加那十万两银子一道送上你少主手中就是。”慧姐儿笃定一笑
“是，那奴婢现在就出发，想必葛庄头这会儿正往他那庄上赶。”红玉如今对慧姐儿所料之事十分信服，当即便道
“对了，今日初二，二叔陪着二婶回了娘家。明日我便会去榕园找三叔，让他年后开朝之时参本此事。你也告知你家少主一声儿。”慧姐儿这边要做什么，也得让夏南荆那边有个准备。
“说来侯爷怕是悔不当初，都察院副都御使虽说掌控整个都察院，可那孔大人却最是方正之人。这才又让二老爷进去。”红玉不禁捂嘴一笑。
楚晋辉回京述职，吏部考核得了个优。楚晋章因为此前两次被御史参奏而罚，便深刻意识到御史的杀伤力，吸取教训之后，找了个都察院副都御史做亲家，可是谁知这亲家为人刚直不阿，不愿参与到皇后一派，也不愿为楚晋章做些官官相护之事。无奈下，只得另寻路子，把楚晋辉给放进了都察院里面做个御史。
慧姐儿也跟着笑起来，楚晋章怕是万万料不到。本以为找了副盾牌，却无形间立了根长矛。
新年伊始，静姐儿、颜姐儿自是要跟着乔氏四处走亲访友。老太太扎根京城多年，虽说身子不好，可夺嫡关头也有那么几个老友要联络一番。
慧姐儿倒是趁着这个难得的清闲时候，不但初三去了一趟榕园，之后去定北侯府拜访，接着又以为七公主选新年礼物的由头见了长公主。
玉缘斋内，女客厢房，长公主坐于上首，慧姐儿坐于左边下首。
“小七那礼选了我直接给你带进去，这年里你便不要进宫去了。”长公主听完慧姐儿接下来所有的计划，便指着一旁的一堆礼盒道。
慧姐儿闻言，略一想，便明白过来。若她进宫去，不管七公主在皇上面前怎么说安宁候府，都会以为是慧姐儿心有怨恨，先在七公主面前嚼了舌头。
不但事情办不成，慧姐儿也得从受害方变成伤害方。
“是，此前是臣女所虑不周。”
“你也是个够聪慧的了。近来的事寅颜跟我提过，你做得很好。只是你呆在小七身边许久，本宫虽不是母后亲生，却是母后养大，焦氏便也是的本宫母族，算得上是你长辈。本宫便说上一句，你这份儿聪明劲儿虽说寅颜是极喜欢的，可老王妃却不定喜欢。她喜欢开朗些的姑娘，你太安静了些。”长公主一脸揶揄笑道。
“多谢长公主提点。”慧姐儿垂头一礼道。
心道怪不得当年在恪亲王府客居那些日子，老王妃待她一直不冷不热。原以为不过其性子使然，没想却是因为她当年为救母亲、保护自己和幼弟，表现得太过早慧了些。
“好了，你也都出来小半日，还是早些回去为好。过年时节外头乱哄哄的，让家人小心着些。”
“是，多谢长公主关怀，那臣女便先告退。”
“嗯，去吧。”
慧姐儿从玉缘斋出来，又让老板随意包了几样首饰带回府里，也算是对此番出门有个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