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儿一边兀自思量,一边跟着莲姐儿、娴姐儿一道被请出了寿康堂。
“昨夜老太太旧疾复发,今晨又见客人。这会儿身子疲乏得紧,怕是不能见几位小姐。老太太说了,小姐们的孝心她都知道,秋凉,便让各位小姐都先回去。”赵妈妈一席话便把几人给请了出去。
“小姐,您看可要奴婢去打探一番?”回程的路上,秋菊见慧姐儿皱着眉头似在思虑,又想到墨画昨日守夜,回去歇息,便提议道。
“嗯,也好,你远远看着,看老太太都见了些什么人?或者当真是谁都不再见。”慧姐儿点头嘱咐道。
秋菊点头应下,调转方向回了寿康堂前院。
慧姐儿便带着墨书一人回了悠然居。
回到悠然居,遣了墨书自去歇息。她躺在软榻上手握一本话本,却是久久没翻页。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墨琴推门进来,摘了青色披风,坐到慧姐儿身边,见左右无人,便附耳小声道:“小姐,您让奴婢一早去后街办的事都办妥了。”
慧姐儿一早趁着府里外出采办,便让墨琴那会儿使了银子,混着从后门出府去寻住在安宁候府后街上的受过秦家当年恩惠的老御史周大人。
“周大人见了我的信可有说些什么?”慧姐儿问道
“周大人只说让小姐放心,还说一定会在合适的时机递上折子。”墨琴小声回道。
慧姐儿点点头,放下心来。
这边刚刚说完,墨琴回去换衣裳,秋菊便回来了。
“小姐,奴婢返回之后,等了约莫一刻钟就见侯爷去了寿康堂,侯爷同老太太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期间太太、小姐、少爷们都因请安去过,不过皆被赵妈妈以同样的理由打发了。”秋菊回禀
“那之后可还有人进去?”
“之后便没人了,赵妈妈进屋子之前还跟门口的小丫鬟吩咐了说是今日老太太谁也不见。”秋菊摇摇头道
“那三叔出来之时脸色如何?”慧姐儿又问
“这....看不出来,反正不甚好看,可.....侯爷一贯便严肃,倒也看不出个什么。”秋菊犹豫道。
慧姐儿索性扔了手头的话本,撑着脑袋闭着眼,越发觉着此事值得思虑,如今这关口上可不能节外生枝。她这边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那边秋菊便出门一趟又进门来,神神秘秘走到慧姐儿身边弯下身子小声道:“小姐,夏三少爷那边儿安排的人到了。”“哦?那你快去。”慧姐儿放下一直支着脑袋的手,赶紧道
“是。”
午后,秋菊那边儿的事儿还未做好,这边儿墨画倒是提着一串儿自个儿做的络子精神抖擞来请安。
“你这些络子越发精致,不若待会儿给各房的姐妹们都送些去。”慧姐儿见数量不少,又想着让墨画趁机出去走动走动,便笑道。
墨画那却是眼睛眨了眨,凑到慧姐儿身边儿来小声问:“小姐可是又有新差使?”
“你个鬼丫头,就你精!”慧姐儿嗔道。
然后招招手示意墨画近前来,附耳小声吩咐了。
墨画提了个朱红描花的篮子,笑眯眯满脸求知欲地出门转悠去了,看得慧姐儿直想笑。
“小姐。”
慧姐儿正觉突然墨画离开,屋子里头有些缺热闹,外头便响起秋菊的声音来。
“快进来。”
“这位是?”
慧姐儿放下手中描丹青的笔,望着垂头站在秋菊身边的姑娘笑问。
“奴婢红玉,是少主身边儿的暗使,特奉少主旨意前来相助小姐。”
“红玉姑娘。”慧姐儿起身点头一礼,算是招呼。
走出书案后,行至红玉面前,肆无忌惮地打量一圈儿问道:“姑娘可会武艺?”
“奴婢乃是少主身边儿四大暗使之一,请小姐放心。”
那姑娘盈盈福身一礼,瞧着竟是有些士林闺中小姐的扶风弱柳之姿,若是不见她满面沉着自信的模样,却是万万瞧不出哪里像是行伍之人。
“秋菊,红玉在院中是个什么安排?”慧姐儿回了案桌后坐下,又问
“许妈妈那边儿奴婢已经去打点过了,因着咱们悠然居的大丫鬟按例都满了,奴婢便也只为红玉姑娘求得个三等洒扫丫鬟,倒是委屈了红玉姑娘。”秋菊回禀完又冲着红玉歉意福礼。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委屈红玉姑娘一阵儿。”慧姐儿冲着红玉也抱歉一笑。
红玉当即福身回礼:“奴婢前来便是为襄助姑娘,旁的无碍。”
“那姑娘便先下去,秋菊领着去见见其他人,晚间你再悄悄来我房中,咱们一道谋事。”慧姐儿言道。
红玉行了一礼,应下,然后跟在秋菊身后出门而去。
待到傍晚,王妈妈也办事回来,并且带着青云师太的一封回信。
里头两张信纸,一张是青云师太的回信,一张是药方。
“小姐,这药方是要何用?”王妈妈自也见着了那药方,不禁好奇问道。
“这药方不过是一剂强心的方子,我特意请青云师太相赠便是想要送给用得着的人。”
“小姐是要给何人?”
“妈妈过了明日便可知晓。”慧姐儿将药方收到袖子里头,一双杏眼眨了眨笑道。
“小姐,说来那青云师太是方外之人,您如何与她有联系?不说这回,便是上回您求了她来说大小姐与老太太相克这事儿她也答应了,奴婢一直觉着奇怪。青水庵一向受老太太香油钱,却为何要帮小姐对付老太太?”
王妈妈去了一日,那青云师太看着不甚热情,仍旧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可实则却问了她许多关乎慧姐儿之事。慧姐儿求的事情也都一一照办。若是前事是因慧姐儿出了足够多的银子,那之后的事便不免心有所惑。
“这世上的人都会有所求,便是青云师太也不例外!。”
“那师太求什么?银子?”王妈妈不解问。若是银子,老太太倒是给得还多些。
慧姐儿给自个儿倒了杯茶,轻饮一口,勾起淡淡笑意道:“妈妈可还记得咱们去年观音诞去青水庵之事?”
“自然。”王妈妈点点头
“那回前去,趁着倒茶的时机,了尘塞给我一张纸,上头说了些事儿。”
“原来....师太是焦氏之后。”慧姐儿搁下茶杯,缓缓道出
“焦氏?”王妈妈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嗯,当年焦氏一族被问罪,诛灭三族,因而当年的焦太师全家皆被杀光。逃脱了这一劫的仅仅只剩当年因要回乡入族谱的五房的最小一位小姐。”
“便是青云师太?”
“嗯。”慧姐儿点头
“可青云师太容貌.....”王妈妈不禁道。她虽未曾见过焦氏太夫人,可楚晋珉却是难得相貌出众之人,三皇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想来焦氏女儿相貌皆不差,没道理到了青云师太这儿就差了这么远。
“虽说暂时逃过一劫,可五太太远在西宁,等她一无所知地带着女儿回京。恰被熟人瞧见,举报上去,上头跟着便下了诛杀令。五太太和当时得青云师太都被赐了毒酒。等到当时青水庵的前任庵主赶到,五太太已是回天乏力。至于青云师太,大约当时太小,执行的人没能灌太多,倒是给庵主救了回来,只是因着余毒,长大后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慧姐儿摇头叹息道
“那青云师太的寿数?”王妈妈不禁担忧问道。既有余毒,怕是身子受损,怕不是长寿之躯。
“她如今二十,听说约莫还能活十年左右。”慧姐儿也想到过,上回去信便问过,青云师太回信中提及此言。
“师太求的是焦氏一族的冤屈,我求得虽说不一样,可要走的路却是一样。”慧姐儿一边点了烛火,收起师太信纸烧毁,一边淡淡道。
慧姐儿同王妈妈说了这会儿的话,一抬头,见已过了些许请安的时辰,便唤墨书也进来同王妈妈一道给她整理梳妆,匆匆往寿康堂去。
这回倒是意外,本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被秋霜或者是旁的哪个丫鬟婆子的拦在外头说一番话便了,谁知这回却被赵妈妈请了进去。
不过更令她觉着奇怪的是,一路进了老太太内室,里头只老太太人,并无其他前来请安之人。
“祖母,孙女请安来迟,还望恕罪。”慧姐儿跪在屋中请罪道。
“无妨,赵妈妈,给三小姐般个凳子来。”老太太躺在卧榻上,从盖着一层厚厚的皮被子中抽住手来挥了挥,道
“身子乏累,便是你三叔我也没让他进来,独独让你进来你可知为何?”等到慧姐儿坐定,老太太便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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