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家里有事,萱姐儿早就给自己送了口信让她明日再去她家玩,秦氏闻言也没有起疑。
到了第二日,秦氏和徐妈妈秦妈妈一起处理了家务事,便使人送了慧姐儿去蒋家,本想由她信任的秦妈妈去,慧姐儿正苦恼要找个理由回了,却刚好有下人来报说是老爷已经到了城门口,要安排家人去接。
慧姐儿一喜便道:“娘,让秦妈妈帮您吧,我带王妈妈去萱姐姐家。”
本就是突发状况,之前安排的许多事都要重来,的确需要赵妈妈留下来帮着安排,想着素来王妈妈也靠谱,便叫了王妈妈来细细嘱咐一些事。
“你爹都到城门口了,你倒要出门跟萱姐儿玩。”
秦氏本是随口一说,慧姐儿却立即回答“女儿很想念爹爹,可是也不喜欢爹爹出去一趟回来娘就要忙前忙后,女儿这是在惩罚爹爹;再说了,女儿跟萱姐姐约好的,便是爹爹也不能说什么,是他教女儿人无信而不立。”
“唉哟,娘的小棉袄喂,才描了几天红就掉起书袋了。”
秦氏很是开心地在慧姐儿脸上狠狠亲了两口,虽然知道这是说好听的哄她,可她心里还是乐开了花儿,挥挥手又再叮嘱了几遍,一路送到二门这才回后院正堂去。
却说另一边,慧姐儿到了蒋家,一路见了蒋老太太、蒋夫人周氏,顺便也在蒋老太太的正堂见到了服侍一旁的王氏,她好奇地打量了一把故事的主角,周氏见她打量以为好奇,便也介绍
“慧姐儿来,这是周夫人,江南来的,你叫一声姨姨吧。”周氏按着事先公布的口径介绍。
慧姐儿偷听到了全过程,便也明白,乖乖行了礼,叫了一声姨姨。
王氏也给了几个金裸子做见面礼。
慧姐儿一番见过,便和萱姐儿一道回了她的院子。
回了院子,便见她兴致不如前几日高,心里明白怕是昨日的事情留了阴影,虽然知道却不好明着安慰,只好转而跟她说起偷跑的大计“萱姐姐我这儿带了七八人,怕是要留下些人才好。”
“是这样,你放心,咱们就说要说点悄悄话,我看了那几个小丫鬟好打发,只有你我身边的奶娘没办法,我就准备了这个,你给你身边的墨棋和王妈妈吃了,我给我身边的人吃,放心吧,这可是我上学时从一个族姐那里得来的巴豆。”
见萱姐儿神神秘秘拿了一包药粉出来,还以为是什么迷药之类,慧姐儿吓了一跳,若是乱用吃坏了墨棋和王妈妈那她可就罪过了,幸好只是巴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便也应了。
“哥哥,你快些,都该结束了。”
半个时辰后,她们出了小门,成功跟着蒋邵明逃出蒋府,坐着外头雇来的马车疾驰在东街上。
蒋邵明为了方便照顾两个小姑娘,也没有骑马,坐到了车内,闻言使劲儿敲了敲萱姐儿的头“还催,若不是为了等你,我都已经看完回家了,这回儿去说不得就只能看个风筝尾巴了。”
萱姐儿一阵阵心塞,催着前面的马车巴不得再快点。
所幸她们等到了东市街尾,人声鼎沸处,活动正搞得热闹,正看到有一翩翩才子拿出自己做的风筝,上面写了一首自己做的春日诗洋洋自得,宣称必得魁首。
蒋邵明是读书人很有兴致地叫了身边伺候的小厮去人堆里问问究竟是个什么诗,那小厮挤得满头大汗,好一会儿才出来,气喘吁吁地将诗重复一遍,又道:“少爷,那算个什么破烂秀才,您扔都比他好。”
果然人群中接连爆出笑声来。
少时,又有一灰袍青年挤入人群,手中一只纯白风筝,上面只有几支红梅栩栩如生,那人虽说已是瘦骨嶙峋,背脊却挺直,如竹如松,比起刚刚那自诩才子模样之人的确多了几分风骨。
“这人风筝如此小,便是我身边丫鬟做的也比那好上许多。”萱姐儿到底还是小姑娘,喜欢那些华丽大气的风筝,因而对此人倒是不看好,嘀咕两句。
蒋邵明却是托腮沉思淡淡道:“这人目光如炬,行动间从容大气,面上几分倨傲,怕是有才之士,只不知诗如何。”
慧姐儿也在心里暗暗点头表示同意,刚才那小厮闻听主人言,立即又往那人堆里扎,这回倒是快了许多回来,脸上震惊之意溢于言表,摇头晃脑说起那诗来:
雪冷灰寒又一年,梅花何事占春先。
东风昨夜通消息,不是人间枯木禅。
雪压云埋树树低,寒葩冷艳缀芳溪。
人间不识春光早,好鸟衔将处处啼。
镇日庵中绝点埃,却寻春色到山隈。
潭光频溅九真地,花信争传一树梅。
点点清芳捐俗虑,珊珊瘦骨岂凡材。
寒香未负罗浮意,盍上神仙百尺台。
(摘自虚云和尚《大香山初春梅》)
“好诗好诗!好好好!”蒋邵明闻言连连点头。
“少爷,奴才刚刚听闻众人说起也是极好,怕这书生可得魁首。”
“理当如此。”蒋邵明赞道
慧姐儿也觉这立意新奇,再见周围众人连连称赞那诗倒也觉得十分可能。
果然,最后得魁首的便是那书生,得了一百两银子不算还得了办这风筝节的老板从西域弄来的七彩羽毛风筝。
把萱姐儿看得直瞪眼“哥哥,那风筝我也喜欢,要不咱们也去作诗。”
这风筝节便是个变相斗诗会,自己做了风筝,以春日为题作诗,题上头,赢者便得一百两银子和七彩羽毛风筝。最后输的人也可留下风筝,将自己所做的风筝和上面的诗一起放飞供百姓赏玩。
“你忘了爹的训导,万不可在外出风头,咱们只能看个热闹。”蒋邵明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虽说是回了妹妹,但看得出他也十分遗憾,哪个十五六的少年人不爱比比出个风头,在古代还没**选秀什么的,有才也只能憋着。
“那咱们去跟那人买。”萱姐儿也怕并不怎么喜她的父亲,转而出主意道。
蒋邵明见妹妹实在想要,便也点头答应,吩咐车夫往一旁茶楼去,另外唤小厮去找那人来。
“客官,不好意思,雅座已经客满,您看....”许是今日太多出门看好戏的,三人进了茶楼,小二就赔笑道。
蒋邵明想着两位妹妹虽说年幼,可也不好坐大厅内被惊扰了,便道:“我们多加三倍茶钱,烦劳匀一间出来。”
小二见三人穿着便知非富即贵,不好得罪,可雅座里的又有谁是他能得罪的,为难了一阵儿刚要硬着头皮开口拒绝。
却见楼上一十一二岁的丫鬟打扮的姑娘走来道:“蒋少爷,蒋小姐,楚小姐,我们家小姐有请。”
“阿义竟然也在?”蒋瑾萱见了来人认得是是李语义身边的大丫鬟书韵高兴惊呼。
“是,请跟奴婢这边来。”书韵点头微笑,触及蒋邵明的目光自然垂下头,转而往前引路。
“妹妹,你看看李家妹妹便是身边丫鬟也比你懂礼许多。”身后蒋邵明却是小声趁机教训萱姐儿,萱姐儿抬起头冲着她哥做了个鬼脸,拉着慧姐儿说起其他事来。
到了楼上雅间,李语义立即起身相迎,萱姐儿跟着站定,张开双手,就等佳人入怀,却见佳人亲亲热热挽了慧姐儿的手,笑靥如花“好妹妹,可多谢你昨日送了那诗集来,我使人给你的那沉水香可还好用?”
慧姐儿暗笑,这李姑娘实在是个直接人。
萱姐儿愣了愣,又跟个没事人似得直接将两人都报了个满怀。
蒋邵明看了直叹气,这个没心眼儿的妹妹,却是嘴角挂着笑意,叫了小二来给几人中间立上屏风,自己坐在外间饮茶。
“蒋家哥哥多礼了。”李语义又恢复了那死人脸淡淡道,慧姐儿见了都以为之前那笑靥如花的美人就是她做的一个梦。
“你也是知道我爹的,他最是欣羡那世家,因而也想自这一代起诗书传家,我哥哥也得受那酸腐之礼。”
李语义点点头,没再多说。却引发萱姐儿一阵感慨:“看看你家,你爹也是个读书人,可怎的就对你这般好,让你随意外出,若是我生在你家多好,你说可是,慧姐儿?”
慧姐儿惊讶地张大嘴巴,好像她又被骗了,秦妈妈和徐妈妈都说了,大家闺秀就得养在深闺里,那才是真正的淑女,她以为萱姐儿也是这般便以为大夏朝的女子都得这般。
萱姐儿一看慧姐儿那样就知道她想什么,便也好心又心酸地解释了一通:“可怜的慧姐儿,你以为全益州的姑娘都跟咱们似的,出个门比做贼还难,也就是你我了。看看阿义,看看满座的雅间说不定咱们还能见到熟人。益州风气开放,女子是可以戴个帷帽几个家人便上街的,你那是你们京城的规矩,我那是我爹抄你们京城的规矩。”慧姐儿也跟着一阵阵心酸,虽说古代这风筝节热闹有余趣味儿不足,可是也比在家那四方天里窝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