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媳妇!”一声大喝从院子里响起,左氏正要端着洗脚水出去,在门口跟吴氏撞上了。吴氏头发解了一半,明显是准备就睡的,现在怒气冲冲跑出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左氏就诧异问了一句,“二嫂,你这是做什么?”
吴氏是气得狠了,她刚才往床底下想摸摸金簪子过一把手瘾,没想到在床底下翻了一通,只找到了包金簪子的破布,金簪子却不翼而飞。这金簪子丢了,吴氏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左氏,因为跟金簪子有关系,能动这份心的,又整日在家的,左氏最有嫌疑,况且晚上左氏那么开心,她可注意到了,平白无故的谁会突然喜笑颜开的,所以,不假思索,吴氏就认定了是左氏偷走了金簪子,她脑门一热,就冲出去了。
现在左氏就站在她跟前,问她怎么了,吴氏当然想问,你是不是做贼到我屋子里偷东西了?偷了什么,我的,金簪。这话就是她想问的,可是这怎么问得出口,金簪子是王氏给左氏的,不管甘不甘心,横竖都已经给人家了,那就是左氏的,左氏之前说自己的金簪子恐怕被人偷了,还被她抢白了,噎得眼圈泛红,现在她能说是左氏偷了簪子吗,那她的金簪子又是哪里来的,这根本说不清楚,反而拎出来最开始是她偷了左氏的簪子。
所以吴氏相当于吃了一个哑巴亏,可她是吃亏的人吗?横竖她就认为左氏是在她那里找到了簪子,那么左氏就是知道是她拿了簪子,左氏不也没发作吗?那吴氏就敢跟她撕破脸子说道说道。
“老三媳妇啊,你还平日里说人,你自己也没地道到哪里去,今天这事就算了,横竖是我在先,你在后,一码归一码,咱就算扯平了,哼,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正经人呢?”吴氏抬着下巴刺了左氏几句,转身就走。
左氏沉了脸,开口喊道:“二嫂,你别走,咱有事就说事,你别扯什么这道理那道理的,你说我的这些话,你最好都拿出事来,不然我可不听。”
吴氏一听,回身冷笑,“趁我不在屋偷偷进来的是你不是?你敢发誓吗?”
左氏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反正自己也没进她的屋子,准是吴氏自己又是什么东西找不到了,就诬陷是自己拿了,以前这事也发生过,主要还是吴氏自己东西没地方,见吴氏这么郑重其事,左氏也恼了。
杨直屋子里听见动静走了出来,见吴氏站到门口,先开口笑道:“二嫂屋里坐,有啥事屋里说,外头凉。”
杨直可不知道这件事,吴氏也不打算露馅,哼了一声,自己转身走了。
杨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是闹哪一出,就问左氏,“二嫂找你什么事,这是怎么了?”
左氏来气了,冲着吴氏的背影大声回答,“谁知道咋了,大半夜还没闹鬼先装神经起来了。”
吴氏也没有回头,直接进屋关门,她是气得牙根痒痒,但是要跟左氏大吵起来明显是对自己不利,暂且忍了这一回。
杨花儿显然在屋子里也听见了这动静,左氏也存着气回来,杨直坐在床边,要开口安慰,可是这老实人笨嘴拙舌,也不知地该怎么说,要他说吴氏的不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背后不说人,老实人更不会了,再说了吴氏好歹还是他的二嫂,在位分上比他长,更不能说了。
“大嫂的金簪子找到了,咱这桌子底下有个老鼠洞儿,我这一挪桌子没想到就找到了,已经还给大嫂了。”这生气归生气,杨直也辛苦一天了,左氏没理由再冲他发火,就跟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杨直也长舒一口气,脸上不由露出笑来,“这可真好,找到就好,这么贵重的东西咱也不合适拿,还了也就心安了。”
“你说话小点声。”左氏侧脸一看,这两个小丫头玩累了,不知不觉就趴在枕头上睡熟了,杨直没注意,被左氏推了一下,左氏伸手又给她们盖好被子,把那张扬的手脚给小心塞回被窝里,这平常的动作,她做得格外细心仔细,眉眼里也充满了柔情。
杨直看着这两个小丫头,也是叹了一口气,“咱也该有动静了吧。”
左氏听了,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肚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进门的时间说短不短,也有一年了,说长也不算长,还有三四年没有动静的,只是她跟杨直都年轻力壮的,这一年来夫妻也十分恩爱,却一直都没有动静,人最怕比较,在外面比,一同出嫁的小姐妹陆续有了动静,在家里比,吴氏进门半年多就有喜,第一胎就生下来了个大胖小子杨天,王氏虽然是续弦,也是进门不久就有喜,第一胎也是男孩,她这个三媳妇反倒没动静,这的确是一件让人忧心的事情。
“总会有的,咱还年轻呢。”杨直把左氏的神色变化都收到了眼底,握住左氏的手说道。
这晚上不知不觉就变了天,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冷,气温下降了不少。这深秋到了尽头,初冬可不就咬着尾巴跟了过来,天空阴云密布,饭桌上杨敦跟杨老爷子谈到了要回家的事,一来家中也需要打理,有些事还是不得不处理,例如与王家续约的事,还有一些正常的文友拜访,二来这天气变了,指不定以后会变得更坏,这来得时候没想到要变天,这衣物准备得都不足,在这里会有很多不方便。
杨老爷子也明白杨敦的顾虑,挽留不了,就吩咐杨善杨直给打招呼把给杨敦早就准备好的米面装好,其他的收成也给杨敦备下了,家中养得老母鸡两只拎走,准备着过年炖汤来喝,杨敦家中也只养了两只,王氏不爱侍弄,图着解闷来得,有现成的就拿了。
本以为杨善心中不满,指不定要在这粮食上面大做文章,不阻扰人,他膈应人,没想到杨善只是嘿嘿笑了两声,杨老爷子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将马车装满了一辆才作罢,杨敦雇了两辆马车,一辆装东西,一辆坐人,一家四口半就麻利地上了路。
这些日子住在老家,一下子要跟三婶分别,杨花儿还真有些舍不得,在家里,这个三婶真是对她们特别好,缝补衣服,洗脸洗脚,白天给她们穿衣服,晚上给她们掖被子,这事事都做得十分上心,都没有任何敷衍。
不过回镇子里也好,她还挺想王清荷的,不知道这些日子王清荷一个人过得怎么样,还有张小胖,不知道有没有再和他的那群朋友一起行侠仗义,花家嫂子过得怎么样了,杨花儿想帮她,结果还没来得及,自己先跟着家人回家了,那二十两黄金还在呢,总该好好出手了。
马车外面起了风,马车里面还算暖和一些,她们姐妹靠着马车边坐着坐着就睡过去了,晕晕乎乎,还等着王氏开口叫了,姐妹两个才醒过来,家门口就在眼前了。
回来烧水肯定是她们的活,一点都不意外。
王氏赶快回屋里加衣服,生怕冻坏了自己跟杨天赐。
杨花儿她们两个靠在灶膛边,燃起火来烧水,黄橙橙,红彤彤的火苗在里面烧着,照得两个人小脸也是红扑扑的,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
“呵呵,这个人真傻。”杨雨儿听杨花儿讲骑驴找驴的故事,忍不住笑倒在杨花儿的怀里,倒了之后她也不起来,趴在杨花儿的腿上,打了一个哈欠,“姐,好困,我想再睡一会儿。”
烧水也需要一会子功夫,现在杨花儿比开始烧锅的时候经验丰富了不少,心里清楚这离水开还需要一会子功夫,就让雨儿趴她腿上直接睡了,现在要是让雨儿回床上,床上那么冷,要是冻着了就不好了,这里又暖和又干燥,就让她睡这里也挺好。
等杨雨儿睡醒之后,杨花儿就打发她进屋子里加衣裳,烧好了水,这就开始熬米饭,熘馒头,每次都要现做馒头怪麻烦的,王氏都会提前做很多,然后到吃得时候再上锅熘一下就好。
熘了馒头,炒了个葱花鸡蛋,把馒头切片用油煎了煎,这一家人赶了大半天的路,早已经饿得厉害了,吃些油多点的也好。
端上饭桌的时候,王氏看见了也没说什么,一家人就飞快动筷子吃起来。
杨敦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感叹道:“怕是要下雪了。”
王氏跟着看天,应了一声,“家里的冬衣都该准备下来了,也不知道今年冷不冷,去年就挺冷的,听说乡下都冻死人了。”
杨敦看着天,想得却和王氏不一样,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阳春三月就是春试的时候,现在全国各地的学子怕是都已经准备上京赶考了,杨敦心中也有赶考的梦想,却无奈自己被现实绊住,如今成家立业,有了生计,这步子就难再迈开,他也清楚这要往上读书,这花费可不小,是没有人给他出的。
收拾了碗筷,杨花儿直接领着杨雨儿去找张小胖去。
天气变坏了,这也不影响张小胖去称王称霸,这会子他还在混战之中,隔壁街道新搬来了人家,那家有个小子跟他差不多大,也是打架十分凶狠,已经挑战到了张小胖的地位,这势必是要开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