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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爬墙

“老二家,真就这么混!”大晚上,杨敦气愤地一捶床沿。

他白天去找隔壁村曾经一起读过书,跟他一样也是屡试不第的吴秀才那边唠嗑,这一说话,就留了中午饭,摆了酒席,哥两个是推杯换盏,说得十分开怀,一直到天擦黑,在吴家用了晚饭后,杨秀才晃晃悠悠才回来,家里大部分人都进屋准备歇下,王氏在床上跟他说了今天的事。

杨敦是生气,愤怒,失望,狠狠地捶了一下,也只是发泄心中怒火的万分之一。

“我算是一天也住不下去了,你还要在这里呆几天,明个我就说娘家有事我先回去。”王氏心中也有抱怨,想自己在家住得多自在,来这里才两日,算是把半年的气都给受了,还丢了个金簪子,多心疼。

杨敦脸色一正,“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才回来几日,咱要是直接就走,面子上不好看,情理上咱也吃亏。”

“要不是为了咱那地里的粮食,我才不来呢。”王氏白了他一眼,转身搂着已经睡熟的杨天赐歇下了。

左氏清早起来,看见杨花儿从睡梦中睁眼,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水润润的黑眼睛张开,还带着一点迷糊,忍不住凑到她眉心亲了一下,越看越喜欢这个小丫头。

居然被亲了。杨花儿面上呆萌,小心肝却是一颤,哎呦,被亲了,咱一把年纪了还能卖萌,真是精神可嘉。

左氏伸手给杨花儿掖掖被角,看她乌溜溜的眼珠又转着转着闭上了,自己才起身出去。

早上做了煎饼,煎饼煎得十分好看,白面里面加了鸡蛋,所以摊出来得煎饼颜色是十分显眼的金黄色,上面嵌着碧绿的韭菜叶,一片片火候正好,鲜香柔嫩,看得人都是垂涎欲滴,食指大动。再搭配上自家腌得荠菜丝萝卜条来调味,每人一碗熬得浓浓的白米粥,杨花儿捧着碗喝了个底朝天尚且觉得意犹未尽。

“姐,昨晚上三婶哭了呢。”杨雨儿拉着她悄悄说。

“你也听见了,是三婶弄丢了咱娘给她得金簪子,昨二婶又说三婶是贼喊捉贼,三婶当然很委屈了。”杨花儿瞧了瞧吴氏的屋子,“簪子怎么会无缘无故丢失呢,我看一定有蹊跷,今天咱们不出去了,在屋里好好看看。”

“嗯。”杨雨儿应道。

王氏抱着杨天赐出来了,杨天赐哼唧了两声,他现在没有再睡,小嘴里咿咿呀呀地发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正就是兴致好。姐妹两个围着逗着杨天赐,杨天赐舌头卷着,会吐小泡泡,粉嫩嫩的小嘴微微张开,肌肤白嫩细腻,刚出娘胎不久的皮肤都还没来得及经风雨的摧残,这一对比,杨花儿先摸摸自己的小脸,也是滑嫩紧致,都来不及长痘痘呢。

“呀,他抓住我了呢。”杨雨儿逗弄杨天赐,没想到挥舞的小手一下子握住了杨雨儿的手指,这一握住就握紧了不松手,以杨雨儿的力气可以轻易挣开,不过她怕伤了小弟弟,况且被小弟弟抓住又不疼,反而十分有趣,她也只是惊讶,小声叫了一下。

“这孩子长得真惹人疼。”左氏刷完碗也过来了,看着白里透红,粉嫩可爱的小天赐,顿时喜爱的不得了,连声夸赞道。

比起左氏的热情,王氏的反应可就冷淡多了,只干巴巴笑了几声,就低下头去逗弄小天赐,也不接左氏的话,她可还记着金簪子的事呢。

左氏面色一紧,眼角顿时红了,她也感觉到了王氏对她的冷淡排挤,比往日的面子情分更淡一些,简直让她无地自容了。

“三婶以后也要生小弟弟了。”杨花儿看见左氏一瞬间黯淡下去的神情,转身抱住左氏的腰,扬起小脸开心地问,她的个头也只到左氏腰边,幸好左氏个子没有太高,不然杨花儿真是悲催地现实版抱大腿了。

左氏一愣,心尖一软,眼眶也一热。

杨雨儿看见杨花儿这样,自己也连忙抱住了左氏,撒娇着说:“雨儿喜欢小妹妹呢,三婶以后要生小妹妹。”

“才不要小妹妹,有你一个妹妹就够累人的了。”杨花儿连忙虎着脸跟杨雨儿吵。

杨雨儿倒没跟她争执,自己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问杨花儿,“那,给雨儿生一个姐姐?”

左氏一下子被逗笑了,弯腰抱住这两个活宝丫头,笑着捏了捏两人的小脸蛋,“你们啊,哪里有一生下来就是姐姐的道理。”

有她们这一打岔,左氏刚才的尴尬被一扫而过,王氏冷眼看着这两个丫头,夹了一下眼皮子,虽然不喜欢左氏,但是毕竟是在乡下,也不好多给她甩脸子,就呵斥杨花儿跟杨雨儿,“你们两个在那里卖啥呆呢,有时间多帮你三婶干干活,别整天就想着玩,不干一点正事。”

吴氏凑巧靠在窗子边嗑瓜子,听王氏这一说,隐隐感觉有刺扎到自己身上,哼了一声,转了个身子继续嗑瓜子,嗑了一会子转身进屋了。

“嘿,杨天,爬那么高仔细摔着。”左氏一眼看见了爬到墙头上的杨天,连忙站起来招呼道。

乡下的墙角一般都堆放些木柴草垛之类的,那可是极好的攀爬材料,有那些东西,墙又不算高,简直是攀登无难事,爬墙若等闲,杨天这小胳膊小腿都能摇摇晃晃上去,可见容易。

听见左氏的喊声,杨天置若罔闻,继续往上爬,有他娘带头对抗左氏,他也有样学样,一点也不害怕左氏。

左氏焦急却在地上也没有办法,这要是摔着了怎么好,杨天可是杨家的孙子呢。

杨花儿灵机一动,跟着跑到墙边,一边跑一边喊,“三婶,我帮你拉他下来。”

也不等左氏和王氏招呼,杨花儿利索地爬上了墙头,这个时候杨天已经爬到了房顶上,正是吴氏这屋子的房子顶,房子顶上是一排排码好的瓦片,也不难走,杨花儿爬上去,招呼了一声,“杨天,你在干啥?”

杨天回头一看是杨花儿,顿时想起了昨天自己挨得打,吓得瑟缩了一下,不想说又不敢不说,声音小小的,“我,我逮家雀。”

“家雀在哪儿?”杨花儿看这屋子上光秃秃的,并没有看见什么鸟巢,只有一些因为下雨在瓦片上的泥层长了一下小野草,那么浅的草丛显然不会有鸟在里面筑巢,再说了能在人房子里住得只有燕子,燕子一般都在屋檐下筑巢,这在屋顶上怎么找得到。

“我也不知道,我听人说得就找找。”杨天继续慢慢往前挪,杨花儿也慢慢跟过去,嘴上叮嘱着,“你小心一些,这要是滑下去可有你哭得,我听说这家雀有可能躲在瓦片后,咱们慢慢翻一块找吧。”

“啥?”杨天自己都是不着四六的,一听杨花儿提了法子,自己也没试过。

“一看你就是啥也不知道,我告诉你燕子一般都在屋檐下面筑巢,有的会在瓦片下面的屋梁上,到要飞出去的时候就从烟囱里飞出去,咱们慢慢看,指不定就从哪一个瓦片后看见一窝子燕子呢。”杨花儿信誓旦旦,自信满满,二话不说就小心掀开几片瓦,她动作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瓦片一去,屋子里的情景顿时露出了一角山水。

杨花儿要杨天别说话,说他一说话燕子就会被吓跑,杨天被她唬得两手都捂着嘴,连呼吸都不敢有声音。

杨花儿揭了几片瓦虽然能看见屋子里的景象,却因为视角受限制,只能看见入门的那一小片,至于吴氏都没看见,但吴氏是在屋子里的,有可能在床上靠着。杨花儿又往前面走了几步,再慢慢弯腰揭起瓦片,一小块空间正落在吴氏头顶上那一片,杨花儿定睛一看,那吴氏靠在窗边,头发上插了一根金灿灿的簪子,可不就是三婶遗失得那一根。

吴氏猛地坐了起来,杨花儿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呢,仔细一听,原来是左氏在院子里叫她呢,吴氏把簪子拔下来,用手帕子包了小心塞到床里面的被子里,这才谨慎地出去了。

杨花儿心下了然,把瓦片放了回去,一脸遗憾地对杨天说:“没有看到家雀,可能现在家雀还没回来,它们出去找食了,咱们下去吧。”

杨天就乖乖跟着下去了。

杨天一下去,被吴氏抓住就打他了几巴掌,“小兔崽子,你窜上窜下的,咋没摔死你呢,不知好歹的东西,你还学会爬墙了你。”

“好了,二嫂,杨天不是安安稳稳下来了嘛。”左氏是上前接住了杨花儿,摸摸她的头,这边看杨天要哭,连忙劝道。

吴氏眼皮一转,“我训我的儿子,老三媳妇你该忙啥忙啥去,就你在院子里,指望你多看着呢,这要是真摔下来了算谁的?”

杨花儿对这个真正贼喊做贼的二婶彻底没有好感了,平时缺德也就算了,都当上贼了,她气乎乎拉着左氏,没好气地回道:“爱算谁的算谁的,二婶你也知道这是你儿子啊,凭什么指望着别人事事都管,真摔了也是你没看好,都在家里,都有手有脚的,谁还替你管儿子不成?”

说着,杨花儿直接拉走了左氏,拉着进了屋。

吴氏被杨花儿这么直白地顶撞,当场居然愣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杨花儿已经领着左氏进屋,王氏还在院子里冷眼看着,打量要是吴氏说出什么好听话来,她这个后娘还是要开口维护家里的小丫头的。

吴氏一口气憋着,站门口忍不住骂道:“再亲也不是跟你的姓,牛气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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