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叙现在很担心,黄忠带着一支骑兵到了城下,还好,这支骑兵也配备了弓箭。
可奇怪的是,一队人,只有黄忠一人往城墙上射箭,其他人等都看着这一个人在那里杀敌,居然没有一人跟着射箭。
如果这样评价,倒也错怪了这支越骑兵,要知道,城墙那么高,也要自己射得了啊,即使射到位置,也要有准心啊,除了黄忠,还有谁又把握干这种事,没看到神弓营里面,也只有小部分人能够做到,而且,这些人还是往黄巾军身后放箭,谁敢乱射。
“黄叙,你这是?”皇甫嵩看到黄叙被人搀着来到阵前,奇怪问道。
“我要去阻止父亲!”黄叙指着在那里射箭杀敌的黄忠。
“你受了伤,不能动!来人,去叫汉升回来!”皇甫嵩自然看到了之前黄叙的表现,也看到了黄叙为此坠马,自然不会让黄叙再有损伤。
去了多时,传讯兵一人独回。
“将军,佐军司马派人把我赶回来了!”传讯兵低着头,似乎被自己的行为所羞耻。
居然敢抗令,皇甫嵩眉头皱了一下,但仍没有发作,虽然知道这是兵家大忌,但黄忠父子,为了大汉也做了太多,皇甫嵩实在是不忍苛责。
“将军,还是我去吧!”
黄叙在皇甫嵩派的一支部队的保护下,向黄忠行去。
当越骑看到这支部队前来,看到领头之人是战神的儿子,在战场上同样发威的黄叙,都纷纷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或许,之前这些将士,因为黄叙是黄忠的儿子,而对黄叙刮目相看,但战场上,黄叙的表现,已经彻底地让这些将士佩服。
军队就是这样,凭实力获得尊敬。
一步步靠近黄忠,黄叙有些认不出黄忠了,那个仍然在痴迷着杀人的父亲,和对自己百般呵护的人,是一个人吗?
越靠近黄忠,黄叙越发觉得心里难受!
看着父亲杀敌立战功,本来不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吗?怎么现在自己会觉得难受?
是受病情的影响?还是自己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如果是以前的黄忠,自己走到这么近的时候,不是应该早就发现自己了吗?是他太过专注,还是他对自己已经绝情。
“父亲!”黄叙轻声呼唤黄忠。
黄忠没有理会,不知道是战场太过嘈杂,还是黄忠太过专注。
“父亲!”黄叙声调提高了不少,即使战场嘈杂的声响也没有盖过黄叙的声音。
可是,黄忠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父亲,我是你的叙儿!咳咳咳!”黄叙大声怒吼,却因为太过用力,影响到心脏,伴着几声咳嗽。
或许是黄叙足够大声,也或许是黄叙的咳嗽声太过剧烈,黄忠没有射出搭在弓弦上的弓箭,这一刻,黄忠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整个人都定格了。
在黄忠转身的那一瞬间,黄叙仿佛不认得眼前之人。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神啊!
赤红的眼珠子,往外喷着炙热的火焰,想要融化所有看到的一切。
“父亲!我是叙儿!”
听到黄叙的叫唤,黄忠眼内的血红似乎减弱不少!
“父亲,我们还要去找神医!”
“你难道不想看我被神医治好吗?”
“你难道不想看着我娶妻生子,光宗耀祖?”
“父亲!快醒来!咳咳咳!”
噗!
黄忠一口血直接喷在了黄叙脸上,神情萎靡,在马上大喘气。
“叙儿!”不过,终于,黄忠眼睛内的血红逐渐消散,认出了眼前自己疼爱的孩子。
“父亲,你没事了!”黄叙听到黄忠的叫唤,虽然心口疼得厉害,但内心却是高兴的。
“我没事,你怎么样!”都吐血了,黄忠都不在意,而是始终把黄叙放在自己前面。
“大人,你看,城门被攻破了!”
越骑将士突然指着被攻破的城门,城门一破,他们这些骑兵倒是可以进攻内城了。
“你们去吧,我父亲还需要休息!咳咳咳!”黄叙哪还敢让黄忠再去打仗,忙去拉黄忠,可这突然的行动,居然也牵动了黄叙内脏,气息不顺,又咳了出来。
“你们去,我要陪我家孩儿!”黄忠一挥手,让这些战士出战。
“汉升,黄叙,你们没事吧?”皇甫嵩看到这边的异样,也驱马赶了过来。
现在,大局已定,自然也不用再坐镇中军。
当皇甫嵩看到黄忠和黄叙都满身血水,皇甫嵩心里也为这父子俩在战场上的表现而敬佩。
“没事!”黄忠摇摇头,仍然扶着黄叙,并没有因为皇甫嵩的到来而迎接。
“还说没事,”看到黄忠口头上的血液,和黄叙满脸的血水,皇甫嵩打了个手势,自有随行军医前来给黄忠父子检查。
黄忠拒绝了军医的检查,练武之人到达了内劲程度,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倒是让军医给黄叙好好检查。
约莫过了不少时间,军医检查完毕,黄叙除了虚弱,自然也检查不出其他什么症状。
而这时,广宗城内,已被汉军完全占领,此战,死于战场的黄巾军不下十万,而皇甫嵩的汉军也损伤一万有多,最惨烈的,反而是阎忠的屯骑精锐,伤亡过半,倒是一开始黄忠带领的越骑,只折损了不到百人。
如果不是黄忠救援及时,估计这屯骑就要牺牲在此次战场之中,而按照皇甫嵩的性格,肯定不会独自逃离,那也未必能逃过此劫。
一骑从城内驶出,直奔皇甫嵩。
“将军,贼首张角于夜晚已病逝,而其弟张梁也已授首,只不过……”骑兵看起来有难言之隐。
“说!”皇甫嵩开口命令。
骑兵点头,“张梁是被佐军司马的家将周仓所杀,而周仓正守着张角灵堂,不给我等进入!”
听到此话,皇甫嵩眉头皱了起来,为难地看着黄忠父子。
“将军,我们一起去看看!”知道皇甫嵩为难,黄叙开口说道。
而黄忠现在,则只想陪在黄叙身边,杀人,已经杀够了,除非现在有人要把他们父子分开,否则,黄忠并不想再动用那把锈刀,赤血刀!
皇甫嵩带着黄忠父子,缓慢进入这黄巾盘踞日久的广宗城。
战场的洗礼,让这座城,已经残破败损,没有一处完好。
到处都闻得到血腥,甚至一不小心都会踩到一下残肢断臂,就像修罗屠场。
人的生命太过脆弱,难道这条路,自己选错了!
看到这人间惨象,黄叙第一次为自己要黄忠出人头地的想法所动摇。
众人都说,三国乱世,十不存九,要想活,就得要他人死。
说起来容易,当你看到千人坑、万人墓的时候,你还会那么轻易开口。
或许是自己受伤了,想法也变得软弱了。
一路而行,三人都没开口。
皇甫嵩是因为周仓是黄叙的人,再想着等下要如何处理,周仓的身份敏感,皇甫嵩是知道的,但张角的身份更加重要,那可是皇帝亲口下旨要杀的人,即使张角死了,那也要看到人头的!
皇甫嵩很为难。
黄忠现在倒很平静,因为身边有黄叙,看着黄叙止住的咳嗽,黄忠心稍微宽松不少,至于刚才喷出的那口血,黄忠自不会太在意。
而黄叙,在想着自己的路到底怎么走,黄忠的路到底怎么走,对于周仓的事情,黄叙倒没有多想。
“将军来了!”
皇甫嵩三人走入张角的灵堂。
汉军只是围在四边,中间摆着张角的棺木,而周仓则护在张角棺木一侧。
如果不是因为周仓的身份,或许这些汉军早就一拥而上了。
“你们先下去!”皇甫嵩摆了摆手势。
“将军,他……”带兵将领指着周仓。
“下去吧,这件事我来管!”皇甫嵩摆摆手,似乎自己也有些感觉到疲累。
“遵命!”
看到士兵离开了灵堂,皇甫嵩也扭转头,走出了灵堂,留下了黄忠、黄叙、周仓三人,还有张角躺在棺材里的尸体。
“元福!”黄叙直接开口,很明显看到周仓重重松了口气。
黄叙朝着张角的方向比划,“见过了?”
周仓点点头。
“我要的东西找到了没有?”黄叙怀着希望地看着周仓。
周仓一副凝重的神情,并没有行动。
看到周仓不动,黄叙一副失望的表情,“算了,我们去找张宝!”
“我拿到了!”
听到周仓的话,黄叙眼前一亮,忙抬头盯着周仓,心里暗道,这小子居然也跟大爷玩这一套。
“是天书还是地书?”黄叙直接开口问道,并没有理会身旁黄忠看自己奇怪的眼神。
“天师说了,这本书是你想要的!”
“天师?”黄叙皱着眉,看看周仓,想着战场上的一切,最后,将自己的目光移到张角棺木上,没有再移开。
“天师说得没错,说我会把他的事情告诉你!”看到黄叙转头看向棺木,周仓再次开口。
黄叙大睁着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手指着周仓,目光又转移到棺木上,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说道,“你,你的意思是,张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