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仙子吆喝一声,飞廉便引着绸带向院子里走去。
胡全儿一路搀扶着胡烟儿跟在后面。
飞廉明显放慢了脚步,胡烟儿蒙着喜帕,看不真切,任凭着胡全儿轻声指导,一路踩着火红的绣毯走到大厅。
胡全儿一边为胡烟儿引路,一边悄悄打量着院子里的众多宾客,就见硕大的院子里几乎人满为患,大部份人安然坐在位子上,稍年轻些的则跟随在两侧,一路向大厅走去。
大殿四周挂满了红艳艳的灯笼,就连院子里的大树上都缠着亮闪闪的缎带,看着很是喜庆。
进了大厅,里面侯着的都是些有地位的众上仙,胡全儿来不及细看,听着女仙子的吩咐,将胡烟儿扶到大厅中间,同飞廉并肩站在一处。
待胡烟儿站稳后,胡全儿悄然后退,站在一边,等着礼成再上去搀扶。
“吉时到!”
一道浑厚的男音响起,胡全儿这才注意到大厅的正首位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老头一身红袍,鹤发童颜,笑眯眯的捧着一个半大的册子,念诵着吉祥话。
胡全儿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小老头就是天宫的月老。
月老主持着让胡烟儿同飞廉拜了天地。
胡全儿眼巴巴的看着胡烟儿弯身行礼,突然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从小到大,她一直同胡烟儿生活在一处,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同她分开。现下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胡烟儿,即将成了飞廉的人,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她紧咬着嘴唇,眼睛还是开始渐渐有些模糊。
一个瘦小的仙官捧着托盘走到月老身旁,月老将上面摆着的两个小酒盏分别递给飞廉和胡烟儿。
胡全儿见了,忙上前,帮着胡烟儿接过酒盏,又伺候着她握住,月老要求胡烟儿同飞廉进行交杯仪式。
胡全儿忙握住胡烟儿手,轻轻抬起,放到飞廉的手臂上。
双臂相交,胡全儿站在胡烟儿身旁,看着她依靠在飞廉身前,两人交换着凑近彼此手中的酒盏。
亲眼目睹这一刻,胡全儿一直强忍着含在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潸然落下,她知道胡烟儿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这一刻之后,胡烟儿再也不是属于她一个人,而是成为了站在她对面,将会一直陪伴着她的飞廉的娘子。
胡全儿移开视线看向未来会代替她照顾胡烟儿的飞廉,不想他竟也在这一瞬看向了自己,飞廉原本平淡无波的目光,竟然带着化不去的哀伤,她微微一愣,惊讶的瞪大眼睛,悬挂在眼睫上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飞廉呆呆的看着她泪盈于睫的样子,心中一阵剧痛,耳旁传来月老催促的声音,想也没想的一口将嘴前的仙酿一饮而尽。
“礼毕!”月老大声吆喝。
“砰!”随着月老声音刚落,正挎住胡烟儿手臂的飞廉,竟然直挺挺向前扑去。
胡烟儿盖着喜帕,没等反应过来,便被生生压倒在地上。
胡全儿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拉,想推开飞廉。
离得近的几位上仙,急奔上前,帮忙扶开飞廉,胡全儿这才得以将胡烟儿搀扶起来。
胡烟儿头上的喜帕混乱中已经不知掉到哪儿去了,她一脸惶恐的拉着胡全儿:“全儿,这是怎么了?”
胡全儿一脸茫然的看着正被人团团围住的飞廉,就听着里面传来月老的声音:“咦,奇怪,这仙酿明明只有心碎之人喝后,才会醉生梦死。大婚之日,这飞廉怎么一杯仙酿就醉倒了?不应该呀!这是多乐呵的事呀!怪哉!怪哉呀!”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飞廉抬进了后院,一时间大厅里乱作一团。
胡全儿手忙脚乱的从地上捡回喜帕,帮着胡烟儿戴上,扯着那个中年女仙子:“新房在哪儿呀?”
还好女仙子比较淡定,帮她一起扶着胡烟儿走向新房。
进了布置一新的卧室,胡烟儿被搀扶着坐在床上,胡全儿见屋里并没有飞廉的身影,不由奇怪的向女仙子询问:“姐夫去哪了?”
女仙子微微一愣,便反应过来她说得是飞廉,忙说道:“一定是被扶去客房了。”
女仙子看了眼蒙着盖头的胡烟儿,对胡全儿说道:“你且在这里先陪着,我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胡全儿忙道了谢,将女仙子送出屋门外,这才回了屋子。
胡烟儿听着女仙子走了,一把扯下喜帕:“全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胡全儿走回床边,挨着她坐下,一头雾水的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学了一遍。
胡烟儿茫然的看着她:“那仙酿我也喝了,怎么没事呀?”
胡全儿同样不解,想了想,说道:“姐夫怕不是高兴的过头了,才醉倒了吧?”嘴上说着,她不由想起月老刚刚的话,这仙酿只有高兴时喝才不会醉,那飞廉只喝了一杯,竟然就倒地不起,难不成是伤心过度?这结婚大喜的日子,他有什么好难过的?
胡全儿越想越觉得奇怪,却又怕胡烟儿担心,只能捡着好听的话安慰了胡烟儿一番。
没过一会儿,女仙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打扮的仙子,胡全儿见了有些眼熟,仔细看了看,正是上次过来时,见过的那两位。
女仙子有些歉意的告诉她们,飞廉实在是醉酒了,太上老君送来了解酒药,只怕也得明天才能醒过来。今晚只能委屈胡烟儿了。
胡烟儿心里难过,脸上却强装镇定的点头应允,任由着那两位侍女帮着换了居家的长裙,又把妆容卸掉。
女仙子劝慰了两句,留下一名侍女呆在外间,随时等着伺候,便领着另一位侍女离开了。
胡全儿陪着胡烟儿一直呆到了月上柳稍,外间的侍女提出要领胡全儿去客房休息,胡全儿便同胡烟儿道别,跟着那名侍女出了屋子。
飞廉的府邸占地极广,绕过主殿大厅,后面便是六进六套的内宅。新房在第一进院,后两进是客房,胡全儿便被安排在第三进院落。
侍女在前面引路,胡全儿在后面跟着走,她脚步沉重,心情抑郁,刚刚在新房中,胡烟儿红着眼睛的样子,让她看得心痛极了。她一直亲眼看着胡烟儿为了这场婚礼准备了几百年,没想到现在竟然会这么荒唐草率的结束。
胡全儿很是埋怨飞廉,却也无可奈何。
想到过了明天,她就要回紫华山了,若是师傅问起,听到这件事情,指不定怎样难过,她只觉越发憋屈。
垂眉丧目的跟在侍女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侍女小声的说着喜宴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