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头打量着这些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众位上仙,只觉众口难调,形态各异,一个接一个的看下去,却也很是有趣。
正看得起劲,就听着那仙官突然吆喝:“四海龙王到!”话音刚落,走到前面的众仙纷纷加快脚步让开道路,而已经入座的则抬头观望,原本热闹的园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胡全儿伸着脑袋看去,果见四位人高马大满脸胡须,发色各异的上仙大步走入,带头走在前面的估计就是东海龙王,对于四大龙王,胡全儿只是一眼扫过,真正引起她注意的却是跟在东海龙王身后,一袭黑裳的高个子少年。
那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光景,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一头墨染的长发高高束于脑后。
刚巧那少年侧过头似同东海龙王说了句什么,胡全儿一眼看到少年面容,不由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因为说话,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狭长深邃的双眼却冷若寒霜,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冷漠气息。
她正盯着那少年钻研,身旁响起有些熟悉的声音,眼角余光扫去,顿觉有些亲切,竟然是上一次参加盛宴的那两位散仙。
“这四海龙王居然同时来了!”
“嘘!你可小声着些。”
“明白,明白,只是那跟在敖广身后的少年是谁呀?”
“嘿!你这老不朽!那东海龙王的明讳也是尔等能直言的?”
“是,是,这不是和你说么。”
“说来也怪,这东海龙王的第七子,狴犴,是从不参加此等盛宴的,今天不但来了,似乎还特意打扮了一番,你可知缘故?”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没处打听去了。”
“怪哉!怪哉!”
胡全儿一边目送着四海龙王和那个俊美少年走向上席,一边竖着耳朵专心听着那两个散仙的闲谈。
在听到狴犴这两个字时,不由再次看向已经走远了的那抹黑色背影,原来他就是狴犴呀!
仙裙飘飘,姿态妖娆的众位仙子手捧托盘,翩翩而至,只一会功夫,胡全儿的面前已经摆满了各色仙果仙酿,看着那饱满剔透的仙果,她不由食指大动,此次的盛宴上,比之上次似乎多添了几味不知名的仙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一双杏眼几乎粘在那一个个仙果上,再也移动不了分毫,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不敢轻举妄动,只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周围人的举动,打算只要有人带头,就跟着开始大快朵颐。
“妖神上仙到!黑暗世界使者到!”仙官的大嗓门再次响起,园里立时响起一片哗然。
胡全儿最先注意的不是即将从门口走入的妖神,而是旁边桌子上那两个明显一副惊吓过度的散仙。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四周其他仙人,却发现人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宴会入口处,大步走入一人,身后跟着几位半人半兽的仙者。
仙官侍立一侧,那妖神目不斜视,大步迈入。
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红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
胡全儿暗暗咂舌,这妖神长得可真是够黑够强壮。
跟在妖神后面昂首阔步的几位仙者,或人身马面,或背后悬尾,虽乍看上去也是仙姿凛凛,却总像是多了那么一点,嗯,妖孽的韵味。
妖神大步走到上仙处,刚好坐在四海龙王对面,两伙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有攀谈的意思。
只是从上仙处,开始隐隐飘散出难以忽视的冷气流。
在所有受邀仙人都到齐后,仙官突然吆喝道:“玉帝陛下到!王母娘娘到!”仙官的这一嗓子明显比之前都要卖力许多,声音极具穿透力。
园中众人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射向缓步走入的玉帝和王母。
玉帝身材挺秀高颀,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紧跟在他身旁的王母,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不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根本不像已然中年的样貌。
两人均是一身金灿灿的黄袍加身,上面缀着的奇珍异宝,险些晃瞎胡全儿的双眼。
她眯着眼睛盯着王母身上那密实的金线,不由感慨还是嫁个好老公比较好,胡烟用了近百年的时间,才刚刚提炼出十几根金丝银线,勉强能在喜服上勾个轮廓罢了。
眼前突然浮现出负屃一脸认真的许诺,若是嫁与他,成亲时,便会让织女为她纺出最华美的喜服,还要缀上大颗的珍珠和各色宝石。
虽然明知他当时只是在说大话,她却还是不禁有些沾沾自喜,毕竟哪个少女不怀春,那一身喜服的诱惑还是相当让人心旷神怡的。
玉帝走到主座上,举着酒盏,声音清朗的说了一番类似于感谢大家辛苦劳作,以后继续努力之类的话,便带头喝起了仙酿。
胡全儿装模作样的跟着举杯,只用嘴唇沾了沾便放下了,来的时候,师傅特意嘱咐过,这天上的仙酿可是会醉人的,她如今只身前来,还是怎么安全怎么来吧。
陆续又有几位上仙说了一些吹捧玉帝王母的话,宴席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盛装的仙子们或唱歌或跳舞,仙乐袅袅,不绝于耳。
胡全儿眼看着大家开始吃吃喝喝起来,忙伸手抓出早就瞄好的仙桃大口吃了起来,果然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三下五除二,舔干净手中的桃核,她悄悄从腰间抽出早就备好的用负屃蜕皮做的布袋,偷偷从桌子上抓出四个仙桃放在了袋子里,确定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小心的将袋子绑在腰间,并用裙摆严严实实的盖住。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不由心情大好的伸手抓过一个焦黄的梨子,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她只顾闷头吃,并没有理会席上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