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略带凉意的微风轻抚,柔和的霞光透过窗棂映在地板,家具上,将繁复的窗棂图案刻画出,也将隐在床上酣睡的人儿唤醒,粉红的脸颊犹带酒意,余韵未去,眼圈却由于宿醉而显露出微微的青色,茗烟咕哝了一句,翻个身打算继续睡去,却被那半边冰寒的床铺冻醒,疑惑的起身,疑问的眼神投向另外半边床,不该呀,难道昨夜他没有来,那是自己怎么会在床上,略一思考,立刻头痛欲裂,令她哎呀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用手轻揉额角,缓缓下床,自己的衣物被整齐的叠放在床头,沐浴在晨光中,恍然一笑,拒绝令自己头痛的思考。
片刻后一身清爽的茗烟踏出房门,借着朝霞的五彩流光,却发现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沐浴在霞光中,矗立在自己昨夜喝酒的小亭中,只见彩衣飘飞,却不知是哪个。
“纳兰?”略带疑问的轻唤,语气并不肯定,边缓步上前,茗烟满脸的问号,不明白纳兰靖宇为何独立凉风中。
傅博轩正愣愣的望着初生的太阳出神,独自品尝内心的酸甜苦辣,并没有听到身后的门声和脚步,听到熟悉的呼唤,听到陌生的称呼,怔忪的神色微变,一抹痛苦划过,飞快的如泥牛入海,杳无踪迹,嘴角溢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邪魅的容颜刻上无可奈何的悲凉,长夜漫漫,自己一袭单衣独立夜露中,为得那般,奢望得又是什么?带着这样的无奈轻缓的回首淡笑,“你醒了?”
待茗烟听到声音,人也来到近前,尴尬之色突兀的升起,当她看到是傅博轩时,顿觉手足失措,但是当她看到傅博轩被露水打湿的单薄衣衫时,聪明的她,立刻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羞愧和懊恼之情溢于言表,自己伤了一个痴心不改的男人的心,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但这不是理由,不足以,也无法弥补,口齿伶俐的她,百口难言,四目复杂相对无言良久。
一抹幽叹溢出苦涩的唇瓣,傅博轩首先恢复过来,既然茗烟如此,说明她的心中还有自己的位置,否则大可不必,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吧,自己何其忍心令她为难,“饿了吧,走,我请你外面吃!”
感激的一笑,茗烟顺从的点点头,谢谢他的关心和体贴,同时也窝心不已,一个男人为自己,失了自己,放弃家园,始终相伴,豁出性命,只为自己,这份情,这份爱,可见浓烈,可见深度,是自己辜负了他。
时光太匆匆,易逝,转眼间,忙碌的三天已过,茗烟夜夜疲敝的睡去,清晨独自醒来,那个热情似火的男人却消失不见了,顿觉差异的她百思不得其解,命令手下暗查,却得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让茗烟当夜就夜探靖王府,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世人传诵的靖王府却出乎茗烟意外的朴素,阳刚,占地极光,到处是苍翠的常绿乔木,阵阵清香袭来,没有浓郁的花香,闻之心旷神怡,心中焦急的茗烟没有多做停留,对眼前呼啸而过的景物也无太多的留意,而是按照手下呈上来的地图上,向所指的纳兰靖宇的卧房飞速而去。
天公作美,月色晦暗不明,只觉一阵冷风掠过,不见任何物体,心中焦急的茗烟轻飘飘的落在纳兰靖宇的卧房上,谨慎的观察,侧耳倾听,屋内隐隐传来人声,却模糊不清,烛火闪烁,飘身而落,隐在暗处,窗户纸上映出两个人影相对,一个微弓着背,一个挺立不动,悄悄上前,心中则暗道:“怎地一个偌大的靖王府竟然少有侍卫,特别是纳兰靖宇的寝园中更是一个人也没有,奇怪?”
靠近后,声音清晰起来,一个很熟悉,只是少了在自己耳边的热情和柔绵,多了几分冷意,一个是尖尖的,细细的,半男半女的,茗烟恍然大悟,是宫中的太监。
“王爷,可考虑清楚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皇上可还等着您回心转意呢!”尖细的嗓音虽然恭敬,但是语中透露出的隐晦却让茗烟心惊!
纳兰靖宇出乎意料的沉默,“王爷难道真得要为一个女人赴死,这皇室中的秘药,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不值呀,王爷,奴才都为您不值,您贵为一国的王爷,贵为皇上的亲叔叔,何必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而······”
窗上的人影,举起了左手,阻止了他的劝慰,冷冷的声音淡淡的响起:“生死对本王来说早已无需计较,今生于愿足矣,你回去告诉皇上,早已在本王饮下那杯酒时,就绝了回去的心!”
“王爷!唉,可惜!王爷,奴才告退!”人影移动,走向房门,茗烟如灵猫般纵身一跃,藏身于回廊的廊檐下,等待那人的离去。
房内的纳兰靖宇在那人离开后,却颓然的无力的坐下,嘴里喃喃低语,声音虽低,却清晰的飘入茗烟的耳朵,“茗烟,茗烟,我的烟儿!”看得茗烟的心紧紧的揪起,痛的如刀割,听的茗烟几乎肝肠寸断,泪几欲潸然而下。
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身形快速闪动,来到门前,举手就敲,门内传来纳兰靖宇警觉而又不耐的怒问:“谁!不是吩咐过,不要来打扰本王!”不想见外人,也不想让皇室的秘辛泄露出去,更不想让茗烟得到消息,所以他闭门不出,静静的等待生命的逝去,而无怨无悔!
门被人大力的推开,一脸怒容的纳兰靖宇神色冷冽,冷冷的看着一张如花俏颜面含悲戚和愤怒的显露在烛火下,顿时错愕,喜色和疑惑同时浮上容颜,略显苍白的俊脸映着晕黄的烛火,眉无声的挑起,心突地一跳,不好预感袭上心头。
茗烟冷着脸,一言不发,倒是纳兰靖宇有些错乱,手足无措的轻声询问:“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不会听到些什么不该听的吧?
如利剑般的眼神直直刺入纳兰靖宇的心脏,搅动着他脆弱的神经,但是毕竟是经过大风浪的人,很快平静下来,逐渐镇定,坚毅之色浮现,柔情满怀的一笑,“来的正好,我正想去看你呢!”
“看我!”茗烟苍凉一笑,笑中含悲,苦涩无比,“真得准备去看我吗!”飘身而上,探手扣向纳兰靖宇的左手腕,纳兰靖宇面色微变,错身闪躲,茗烟如影随形的跟上,招式不变,却准确的扣住了他的手腕,红润的脸顿时苍白如纸,嘴唇微微抖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心却凉了半截,泪珠滚动在眼眶中,强忍着没有落下,恨恨的低吼:“为什么不告诉,为什么,为什么?”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但是世上没有如果!
情知瞒不过,纳兰靖宇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的笑,“人的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何必伤心动怒呢,我只是比你早走了几步而已!”反手将茗烟拥入怀中,满足的微微叹息。
“你······”你真是豁达,但是却让我柳茗烟情何以堪,转眼间夜夜相拥的情人就慷慨赴九泉,恍若大梦一场,方醒,梦过无痕,却将遗憾留给了自己,心中恼怒,秀眉微拧,薄怒之色升腾,狠狠的推开了他,“既是如此,不如死在我的手里了!”
“好!”虽然被茗烟推得一个晃了几下,纳兰却脸色不变,轻声回道:“好。”
心疼的看着他,茗烟无奈的妥协,重新拥紧他的精壮腰身,眷恋的贪婪的偎依着,温馨的不带一丝情欲,却依旧无法平息茗烟内心的怒火,升腾着的愤怒让她对纳兰飞鸿彻底失望,心思狠毒,狡诈,这样的人,自己何必退让。
夜风微寒,让两个孤寂的心逐渐靠拢,偎依在一起,有如一体,茗烟柔顺的窝在纳兰的怀中,头枕在他有力的臂膀上,微阖双眸,脸色平静,心思却急转不定,考虑着。纳兰靖宇却嘴角含笑的凝视着怀中的佳人,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感受着她的体温,闻着她的体香,贪婪的看着,生怕错了一眼,即是错过终身。无言的温情在流转,却带着淡淡的忧伤,烛火明灭不定,跳跃着,最终燃烧殆尽,还一室的幽暗,却无法阻挡纳兰深情的凝视。
夜静静的流逝,天色发白,晨曦已露,风止树停,床上如化石般的人影终于有了动静,茗烟睁开彻夜未眠的双眸,冷静的看着泛着血丝的深情眼眸,灿然一笑,如春花般绚烂,侧头给了纳兰靖宇一个热情的拥吻,如火如荼,激烈而渴求,却在纳兰靖宇欲加深时,撤离,避开。
悄声在纳兰的耳边吐出一句无比绝情的话,“与其让你死在纳兰飞鸿的手上,不如让我亲手结果了你,可好!”
纳兰靖宇微微颔首,平静的温柔一笑,“好。”好像只是答应了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宠溺的拂过茗烟的秀发,流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