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像是怕太皇太后不信似的,赶紧拉着殷恒忠过来,指着他脸上的那道红色的血痕,泪眼婆娑。
太皇太后只看了一眼,面上并未有丝毫的动容,她缓缓道:“谁做的?”
秦衍大方的站了出来,道:“我做的。”
姜氏见他主动承认,心里一喜,赶紧接过话茬,说:“这个人实在是无礼至极,萧家怎么会请这样的人来参加萧将军的洗尘宴!忠儿从不主动与人动手,定是这个人没安好心。”
太皇太后皱眉,提高了声调,道:“哀家让你说话了吗?没让你说话就闭嘴!”
挨了训,姜氏才算是老实了许多,愤恨的瞪了秦衍一眼,她垂首不语。
“哀家需要你的解释。”
太皇太后头疼的揉着额头,若事情没有闹这么大,她也不需要让衍儿理会这些糟心的事,可偏偏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就算她想要偏袒,也要有个理由。
秦衍挑眉,道:“他与女子私通。”
短短的一句话,姜氏脸色剧变,自己的儿子与女子私通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今日不同,今日是为萧将军庆功,太皇太后都亲自来了,这么正式的场合,自己的儿子却在萧家与女子调情,还被人发现了。
太皇太后闻言,喜忧参半,喜的是这件事情坐实了,衍儿出手伤人她便有法子糊弄过去,忧的是,殷家始终是她的母家,近日来关于殷家不好的谣言已经够多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姜氏和她的好侄子好不收敛,变本加厉!
“忠儿,他说的话可是真的?”
太皇太后已经是极力压着自己怒气,她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今日,她真想敲开这个侄子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殷恒忠讷讷的走过去,想否认,可他与女子私通的事被揭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秦衍也没必要说谎。
太皇太后的威严始终让他惧怕,否认的话还没能说出口,膝盖就不由自主的一软,跪在了太皇太后面前。
这个动作,已经算是默认了,姜氏暗暗焦急,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听说殷二公子又与人私通了,姜氏,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萧太后也在宫人的陪伴下走了过来,先前她也一直在前厅跟夫人小姐们说话,此刻听说了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来看热闹了,她倒是想知道,在殷家和秦家之间,到底哪个在太皇太后心里的位置更重要。
姜氏听了萧太后的话,赶紧跪在了太皇太后身前,道:“忠儿不会的,忠儿一向识大体……”
这话姜氏自己说的都一点底气也没有,以前是大家都碍于殷家的权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乐而不为呢?
可惜今日就偏偏碰上秦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活菩萨,还是在萧家发现的。
今日是萧家最得意的日子,撞在了萧家人手里,忠儿今日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还敢狡辩!那些事情,你真以为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吗?”
“臣妇不敢,太皇太后息怒。”
太皇太后沉痛的看着姜氏和殷恒忠,在别人的地盘还这么嚣张,她就从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人!
如今萧太后在身边,她就是想要两全其美,也没办法了。
“忠儿,哀家罚你去太庙祠堂跪三天三夜,以儆效尤,你可有异议?”
殷恒忠听了脸色煞白,他从小就在姜氏的庇护下长大,别说是鬼祠堂了,就是挨打姜氏也是拍几巴掌意思意思。
若真跪上三天三夜,他怕是半月都不能下床走路了。
“太姑母,您就饶了侄孙吧。”
殷恒忠吓的眼泪鼻涕一起流,哭的稀里哗啦的。
太皇太后看在眼里,更是厌恶不已,她重重的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杵,厉声道:“男儿流血不流泪,不过是跪三天的祠堂,你哭什么!”
姜氏也跟着哭了起来,她跪着爬到太皇太后的腿边,哀求道:“太皇太后,忠儿可是您的亲侄孙啊,纵然他今日的行为有所不妥,但这惩罚也太重了些,忠儿身子不好,若是跪三天三夜,他的一双腿怕是要废了。”
姜氏尽量往重了说,太皇太后的表情却并未动容分毫,经历过三个朝代的女人,什么折磨人的法子没见过?不过是跪个祠堂,她心里清楚着呢。
“孩子身体太娇贵,都是你这个做娘的错!他是男儿,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太祖皇帝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带兵打江山去了!同样身为男儿,他跪个祠堂却还推三阻四的,丢人!你也不用再说了,若再求情,就跪足七天!”
姜氏梗着脖子不敢再说话,可一想到她从小心疼的幼子要跪三天的祠堂,她心里就抓心挠肺的疼。
太皇太后的惩罚没人敢放水,到时候她的宝贝儿子可真的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姜氏再也顾不得放声大哭起来,她悔恨儿子不争气,也怨恨太皇太后的狠心,连亲侄孙都下这么狠的手。
太皇太后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无奈至极,有时候,纵使手中有滔天的权利,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殷家的人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她的哥哥去了,她的侄儿继承了恭顺侯的位置,虽然无功但也无过,再看看她的侄孙这一代,已经是全然没了殷家当年的豪气。
殷家繁荣了三代,终究是气数已尽吗?
贾氏站在旁边,将婆婆的不依不挠和太皇太后的无奈尽收眼底,虽然世子是她的夫君,但她这个小叔和婆婆若再这么胡闹下去,只怕太皇太后真的要对殷家丧失信心了。
“太皇太后,我家小叔虽然留恋美色,但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今日宴会谁人不是小心翼翼,生怕失了礼数,闹了笑话?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怕就怕小叔是被人勾引了,而非主动逾越。”
贾氏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却句句说在点子上,姜氏听了,心思也活络了起来,是啊,她怎么就没相透这一层呢?
也不管贾氏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姜氏重新跪在太皇太后的面前,道:“是啊,太皇太后,咱们殷家也是世家,忠儿平日里虽然胡闹,但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定是仔细嘱咐过他的,怕就怕有心人偏要让他出丑,还请太皇太后明鉴!”
太皇太后没有立即说话,淡淡的看了贾氏一眼,心里已是有些赞赏。
“你说的这些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见太皇太后有松口的迹象,姜氏大喜过望,道:“忠儿,你说,蛊惑你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宋清娇就站在人群中,纤长的指甲都掐到了肉里,她也不觉得疼,一双如水秋瞳祈求般的看向殷恒忠。
殷恒忠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心都快要融化了,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怎么忍心?
他低着头,不肯回答姜氏,姜氏急的恨不得上前撬开他的嘴!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儿女情长?
“你倒是说啊!”
姜氏上前推了殷恒忠一把,却见他紧抿这嘴唇,打算为美人死扛到底了。
姜氏又逼迫不了他,干脆上前道:“一定是宋府的四丫头,这几日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丫头不知廉耻,勾引未来姐夫,是她,一定是她!这样的狐媚子就该被浸猪笼!”
姜氏大声嚷嚷着,从人群中拉出宋清娇。
宋清娇被拉的一个趔趄,摔在了因很重的身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趁着众人不注意,她飞快的将手里紧紧握着的什么东西塞进了殷恒忠的手里,殷恒忠全身一震,赶紧收到了袖子里。
“侯夫人,我同殷二公子并无私情,一切都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罢了,您怎么能如此污蔑于我?”
姜氏冷笑道:“污蔑?在场的不少小姐公子们都吃呢个亲眼看到忠儿抱着你从绿玉居出来送去了医馆,你还敢说污蔑?”
宋清娇哭着道:“那是因为我在绿玉居内晕倒了,殷二公子也是好心,却不想被别人误解。”
殷恒忠见没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忍母亲如此逼迫一个弱女子,便小声道:“母亲,我确实只是看她可怜……”
话还没说完,姜氏便吼道:“你既不想说话就别说!竟被一个庶女拿捏,真是丢我殷家的脸!”
殷恒忠垂着头,再也不敢说半句话,宋清娇继续道:“就凭这些侯夫人便却确定今日蛊惑公子的人是我吗?这未免也泰国玩武断了!我听说殷公子同我二姐也有几分情谊,向来侯夫人也是中意我二姐的,既然如此,我二姐的嫌疑岂不是比我大上许多?”
姜氏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直接的祸水东引,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起来。
她出门之前确实叮嘱过殷恒忠不要再同宋府的庶女厮混,要多在宋二小姐面前博个好印象,但她这个儿子,她向来是约束不住的,也不知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二姐,你倒是说说,刚才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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