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冉看张氏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脸色也变了,心里一惊,紧紧握住她的手,待那几个人跑过去,李小冉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张氏被闺女喊醒神,怔怔的看着李小冉道:“那个人,我认识。”
“啊?那个妇人吗?她是谁啊?”李小冉兴趣盎然。
“是你大伯娘的姑姑,去过老宅的,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呢……”张氏倒是一脸的担忧,毕竟是门亲戚,虽然跟自家八竿子打不着。
李小冉听得此话就思索起来,她忽然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个男人,难不成……想到此,她拉着娘亲和弟弟又返回去,只听见人群里已经炸开了锅。那男子已经半躺在妇人的怀里,头发扒拉开,露出了脸,李小冉听见身边的张氏低呼了一声,显然也是认识的。
妇人哭的惊天动地,一边哭一边喊:“我的儿啊,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啊,我可怜的儿啊……”怀里的男人只是啊啊的叫个不停。
“呦,这刘家就这一根独苗苗,听说还没成亲呢,现在弄成这样,唉……”路人甲道。
“哼,这也是报应,这刘福贵平时就好偷鸡摸狗的,昨儿个还见他去了那暗花巷子呢,呸……活该。”路人乙鄙视道。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
这时,人群中挤进来一个老头,背着个木箱子。“呦,齐郎中来了。”路人丙喊道。
那齐郎中蹲下来,眯眯着眼,伸手搭了脉,扒开嘴巴看了看,又检查了手脚,摇摇头道:“唉,废了,舌头没了,手筋脚筋都断了,快抬回去吧。”
郎中话一落,那老妇人“嗷”的一声就晕了过去。众人顿时炸了庙,有那认识的,紧忙找了两块木板子,帮着把人抬走了。
众人也都议论着散了。三人急急赶去飘香楼,李小冉刚才听得众人的议论,知道这男子是个不学无术的,可这下手的人也忒狠了,这得多大的仇啊,让人生不如死。
福来客栈,雅间内,青衣小厮轻声道:“主子,人找到了,也吐口了,只是这幕后之人……”小厮犹豫着。
端木青玄眯着一双美目,嘴角含笑的看着他,慢条斯理却是毋庸置疑的语气:“有意思,还有幕后,说。”
小厮身形一顿,抬眼瞅瞅,道:“是李家的大房媳妇,是她捎信给刘麻子的。”
青玄眉目一锁,冷笑两声,这样的蝼蚁也敢欺负他的女神,是活腻歪了吧。
小厮察言观色,适时道:“主子,要不要我去……”他想这样的小人物,主子是不屑出手的。
“不,你退下吧,这事我自有安排。”一丝玩味萦绕在他魅惑的笑容里,青衣小厮抖了一下,随即退出房间。
端木青玄在小厮退出房间的一刻,脸上的神情也随即转变,恨意油然而生,双手紧紧攥住扇柄,只听“咔咔”,那折扇已粉身碎骨。
片刻之后,一道白影闪出二楼窗户,飘然而去。
娘仨进了飘香楼找到李伯平,说明了来意,李伯平看过那张图纸,也露出震惊的神色,不过他是知道这个妹子的来历的,也就没多问。带着李小冉就出了门。
李小冉跟着大哥七拐八拐,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住,敲门,须臾门开,跳出一个小老头,贼亮的眼珠子打量着俩人,道:“来着何人,找我何事?”
李小冉在看到老头的一瞬间,脑子里冒出一种动物,猴子!对,是猴子,老头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动作极快,手脚又不安分,动来动去。说话也跟蹦豆子似的。活脱脱一只精猴啊。
她忙低下头,极力克制住喷笑的冲动,心里却是已经鸡飞狗跳了。
李伯平倒是定力极好,彬彬有礼道:“晚生是青山村人,家里新盖房屋,听闻宋师傅大名,想劳动宋师傅大驾,指点一二。”
李伯平说的很是恭敬和委婉,他之前听说过这个人,经他手盖的房子,又结实又美观,人称宋一手。真名倒没人知道了。此人最喜别人给他戴高帽。
果然那老头听完就高兴了,傲气的转身朝门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嗯,进来说吧。把门关好。”
李小冉看着这个孙悟空附身的老头,终于忍不住,看老头进了屋,她躲在门口狠狠狂笑了一把,待把肚里的笑气都排出来,才一本正经的进了屋。
屋里就老头一个人,乱七八糟的,兄妹俩小心翼翼的避开各种物件,来到老头身旁。那老头就盘腿坐在床上,不是他不愿坐椅子,实在是没有啊。老头骨碌碌转着眼珠子,道:“想盖什么样的,几进的,几间啊,茅房鸡窝猪圈要不要?”一阵跑语连珠。
李小冉怔了怔,从怀里掏出图纸,道:“老前辈,您看,能不能照着这个图盖?”说着把图纸递到老头跟前。
老头一脸的愠色,却也挡不住好奇心,伸手接过,打开,随意瞟了一眼,眼神却是挪不开了,他嘴里“嘶嘶”着,手指头在纸上划拉着,片刻抬起头,小眼贼亮贼亮的,盯着李小冉道:“闺女,这图纸是谁画的?”
李小冉讪讪的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咳……是我画的。”
老头一惊,犹疑道:“难不成你见过这样的房子?”他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能想出这样的样式。
“没见过,就是自己瞎心思的,老前辈看可能盖成这样?”李小冉最关心的是他能不能盖。
老头听完,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心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啊,自己是老了。想了想道:“我接下这活了,不过还请闺女给我讲讲具体的构造啊。”他是真心求教。
李小冉也听出了老头的诚心,于是一老一小,在昏暗的光线下,逗着头研究开了。李伯平看着这情景,无语的笑了笑,静静等着。
一炷香的时间,两个头才抬起来,老头一脸红光,欣喜道:“好,真是好啊,后生可畏啊,你们定个时间吧。”
李伯平一拱手,道:“宋师傅见笑了,那就定在后天吧,我们也好准备准备。”这个时间是娘亲交代过的。
想了想,他又道:“宋师傅,那个出山的银子,您定个数吧。”
“呵呵,这个好说,今儿我高兴,也不多要,就十两,干活的人你们自己找。”老头豪爽的伸出一个拳头。
李小冉暗自咂舌,十两还不多啊,果然是脑力劳动者才是主宰啊。李伯平却是笑着应了,请他出山,十两确实不多。
商量好后,兄妹俩出了门,径直回飘香楼去。路上李小冉跟大哥说了镇口男子被废的事儿,李伯平一脸厌恶道:“那是他咎由自取。”
李小冉吐了吐舌头,这个大哥也是有脾气的嘛。
回了飘香楼,跟张氏说了事情的经过,张氏自是心疼那十两银子,李小冉劝了一番才作罢,跟大哥告辞三人出了门。
今天正好是拿金簪子的日子,三人径直来到祥瑞楼,青年掌柜一眼就认出她们来,实在是印象太深啊。小门小户的却做的起金簪子,小姑娘画的样式连大师傅都称赞。
掌柜的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绢制盒子,轻轻打开,推到三人面前。
李小冉定睛细看,靠,果然死神来之笔啊,那牡丹花栩栩如生,又是金丝撍成,耀耀灼目,贵气天成。张氏看着也甚是满意。
李小冉欣喜道:“果然是妙手啊,我们可要当面谢过吴老师傅啊。”
青年掌柜闻言叹了口气,道:“唉……吴师傅,辞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