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没有看出他有一丝道歉的意味,可是寄人篱下的我此时只能认命,如此任人玩弄。我有些了解到船儿有时哀怨的神情的来由了,决定以后对她好一些。
此回我长了心,切记不要自作多情,免得又重蹈了纨宁的覆辙,早早便令落蕊为了收拾了间屋子,住了进去,落蕊一面帮我收拾,一面埋怨我道:“神尊奶奶你可知落蕊知晓您又伤了以后,有多担心么?”
我梗着脖子又帮不上忙,像根杆子一般立在一边,也盼着她跟我说话,赶紧道:“担心什么,你看我这……”落蕊皱着小眉头鼓着嘴打断我道:“当然是担心我家大人没有夫人了啊,我家大人这脾气,若不是您出现,大家都担心大人他定然是寻不到夫人了。”
我干笑一声:“你家大人内外兼修,等着做他夫人的仙娥们恐怕都要排到大缅外边去了。”
落蕊为我铺好了床,又为我去煎药,道:“就是因为内外兼修,所以才只有神尊奶奶你才配得上我家大人啊。”
我一愣,长久以来我不是被纨宁打击,就是被千和毒舌,炎清小的时候还常常夸赞我,可后来长大后懂事,也就愈来愈少,如今也不知道我在落蕊心中的形象究竟多么高大,她竟然对我做出如此高的评价,我心中汹涌澎湃的愉悦之情溢于言表,但是认真想想,我还是得强行压下去,把上扬到耳边的嘴角扯回来,不能被她发现。凡人们常说距离产生美,落蕊前后与我相处的时间也的确很短,她这样喜欢我,也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决定一定要同她保持距离,暂时不打破这一份和谐美好。
我尽力笑不露齿道:“怎么会呢?我倒是觉得朝倻仙子与你家大人更加般配,你想想,光是外貌,她们两人只站在一处什么也不做,就已经十分赏心悦目了么?”
落蕊闻言原本还有话要说,忽得面上一阵阴晴圆缺,低下头向我身后道:“见过大人,落蕊药已经熬好了,就先退下了。”说着飞也似得跑走了。
我的笑容僵在面上,决定装作什么也不知晓,佯装打了一个哈欠,梗着脖子就往床上去,顺手拂灭了灯火。
黑灯瞎火中,千和竟然还不走,我瞧见他向我过来,直到我跟前,将药捧到手上,道:“吃药了。”
我仍旧挺尸,不做回答,千和又上前一步,竟然直接在我床边的圆凳上落座,他道:“哦,你想让我喂你。”
我此时脑海中浮现出了从前看过的画册中,男子为病重的女子喂药时口对口的情形,顿时起了一身鸡皮,赶紧起来一仰脖喝光了,千和途中弹指点亮了灯,又递给我手绢,此时我已经用袖子擦干了嘴角,千和的手僵在半空,我赶紧接下,又擦了一遍,此时我小心翼翼道:“你方才要怎么给我喂药啊?”
千和道:“门前有几棵竹子,打算削一根,用竹子搭着,给你灌下去。”我瞪大眼睛,想想也是,那些画册中的桥段千和怎么可能看过,并且凭他那般凉薄的性子,又怎么做出如此浪漫的事情。
是在下输了。
这般想着不由得叹了一声,想着也好,话题就这样被我生生扯开,却不想,千和放下药碗,转身同我道:“你方才说觉得我同朝倻什么?”
我心虚的眼睛也不知道看哪里,终于没有办法,只能承认道:“好嘛,是我在背后议论你了,不过大家都这样说,你要追究也不能只追究我一个人,这天宫里所有人都份的。”
千和饶有兴致,道:“是么,方才听你说才是头一回知晓。”
他竟然想把这脏水往我一个人身上泼,虽说我确然不对,但他揪住人不放也实在有些得理不饶人,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千和定定的看着我道:“你说什么?”
我稍稍一愣,怎么不由自主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千和说:“既然我如此小心眼,那么明日本想带你去龙渊之境,如今看来我应当是该记仇的,唔,这件事也就算了,你早些睡罢。”
我拖着千和的袖子说:“神尊怎么会小心眼,是我的错。”
千和不为所动,我一气之下破罐破摔道:“好罢,好罢,你自己去罢,我还就不去了。”
千和道:“哦?这么说来,倘若不带你去,我就真的成了一个记仇之人,嗯,明日将你捆着也得带去。”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虽说我性格倔强,不过还是在去之前,大概翻了一些典籍,上头写了一些关于龙渊之境的记载。
这么一看我才明白了千和他为何要带我去这样一个地方,从这些典籍之中来看,龙渊之境地处大缅边缘,常年冰封,几乎寸草不生,本来这样一个地方应当是无人问津,不过却在这样一个地方有着一个传闻,说是龙渊之境,只有修得上乘佛法才方可入内,进入以后可得永世安乐。
其实永世安乐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为何能够有一个笼统的标准,倘若一个在外人眼中看来已经算是永世安乐的人,他非要说自己不开心,那你又怎么辩得过,所以我觉得龙渊之境实在太过虚妄,说实话,打眼一瞧也觉得不怎么顺眼。
同千和去往龙渊之境的路上,我的兴致就不怎样高,千和瞧了我半响,道:“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我老实同他道:“你真的相信永世安乐是能够通过外力达到的么?”
千和有些惊讶的看我:“你以为我要带你去享乐?”
我说:“难道不是么?”
千和抚着额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戒掉正经书一本不看,成日翻野史的习惯。”
我不由有些气恼争辩道:“谁说我不看正经书了,我是实在没有什么好看了,才什么都翻翻的。”
此时我们已经赶了一半路程,我正与千和斗嘴之时,背后一个声音道:“咦?这不是千和神尊么?这位一定是夫人,辰次见过二位。”
我定神一看,这不就是那个不长记性的辰次么!可是他为何能够认得千和,却始终认不出来我。
我此时计上心头,两步迈上前,弯着唇角笑:“对,不知你身后这位可是你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