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鬼原本属于炼鬼族,而此前七千年,赤鬼因为挑起战事,牵连到了天界,最终惨败,代价即是将赤鬼由炼鬼族内分隔出去,说是分隔出去,却并未放逐多远,而今过了这样久,天界也并未对此事多挂心,他们之间的分割早已名存实亡,甚至已经胆大到融进族内了。
但说起我同他们的这段历史,就要牵扯到千年前还是一个小妖时的芙锦,我路径她的修炼之地,不想被当做下界施福泽的仙人,一众小妖连追了我十几个山头,求我收他们做徒弟,不济做个坐骑也行,可我哪里需要这么些坐骑,每天换都坐不过来,况且我也养不起他们。正累的我气喘吁吁,芙锦将我藏匿起来搭救了我,而我在她的洞中稍作歇息,却正赶上赤鬼过来捣乱,将那地界的妖怪们通通灭了个干净,包括芙锦她娘亲,芙锦想要去报仇,我将她拦住,出门替她报了这仇,原本想着自己此回又惹来祸端,一看是赤鬼,便想也没想,杀了一个片甲不留。
后来发觉这回可留下了不小的祸患,我甩手就能走,但是芙锦却不能,随时都有可能遇到他们来报仇,她做妖也安宁不得。想到这一层,我便回去翻了翻几部典籍,并亲自指点了她许多,芙锦前后短短几百年修为增长了许多,当年我还怕她抵不住渡劫那几道天闪,我还专门为她借了件袍子,终于保得她平安成了一个仙。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却在不久前,我听闻赤鬼常去芙锦的仙山周围打转,曾担心过一段时间,但想一想终究是在天宫,应当是不会出事,也就搁置了下来没有仔细追究。而今看来,什么事情也不能总是往好处了想。因为偏偏就是有人不信邪,想要往我的鞭子下撞,那我就不能总抱着一颗慈悲的心这么放任他们,毕竟我一年中的慈悲心也是有限的,赶上了就有,赶不上了,那就只能怪命了。
此时我脚下乘风,腰间的银鞭也已经嘶嘶作响,我用指尖扶着它,笑道:“很激动罢。”
极目远望,脚下隆起万丈黑云,金色的雷电交织在其中,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想必是炼鬼族又与旁族有战乱,我捏了个诀,眼前出现一道水波,伸手划拉几下,水面上显出黑云下的战况,炼鬼族那标志性极丑容貌的族兵们,与青蓝色的半兽正厮打在一处,观赏了一会,觉得他们之间一时半会也不能分出胜负,心觉无法,便出手落了几团天火下去,顿时整个战场被浓烟与火光包围,两军自然无心恋战,纷纷撤退,这时我拍拍手,终于能够安安静静的来算一算这账了。
从前并未曾来过炼鬼族,也不清楚他们究竟好不好说话,因为毕竟也没有能够与炼鬼族聊过天,每回见面都是连自我介绍时间都没有给过,大开杀戒的场面,自然很难做一番深入了解。
落地没有走出多远,发觉有赤鬼隐在四面,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我停住脚步,脚下的荒草同我的半腰高,摘下半根草,衔在唇边,自腰间抽出鞭子,在右腕上挽了一圈,眼尾扫到一个沉不住气的,勾勾唇角,周身旋了一个圈,将这半根荒草送出,不必回身我也知晓,那根荒草,扎在那赤鬼的命门上,伴着一声反应过慢的惨叫,化成一缕黑烟消失了。
我那时在战场上,因为总是用鞭子杀人实在太过无聊,于是一边实战一边研究出了许多种酷炫的杀人方法,开始还掌握的不是很熟,常常想要耍帅却往往浪费了许多时间,将自己体力耗费了不少,到了后来,我就已经可以做到一面耍帅一面轻松杀敌,两者兼顾的同时,还不浪费时间,由此得知一切事情都是熟能生巧,杀了这么多人,我也杀出了许多技巧,不晓得这件事情被那些天宫中的神君们知晓了,又该怎样评论我。
不过半刻,赤鬼已经倒了一多半,剩下的也并不敢上前,我盘腿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同他们喊话道:“交出赤鬼首领,我便给你们个最舒服的了断。”
半响没有回应,我笑道:“没想到整个大偭中人品口碑最差的炼鬼们,竟然还如此有义气。”
此时一道尖厉的笑声自远处的赤色烟雾里传出,道:“真是没用,在天族面前丢尽炼鬼族的面子。”说着周围剩下的几个赤鬼顿时发出难听的嘶吼,竟活生生炸开,随后烟雾都随着风吹散了,一个长得极美的女子自雾里走出,身着一袭素衣,好看得不像是这世间该有的模样。
她眼神中的冷意却同她这幅长相并不搭调,她瞧着我,面上虽带着轻笑,声音里却冷然道:“是你将他们杀光了?”我摇摇头:“后面那几个是你杀的。”
她靠近我几步,明明只是几步挪动,我已经明显感受到了杀意,她盯着我的眼睛,道:“哦?我只是……让他们知晓,没用的东西,就要趁早尽轮回道里,早日解脱。”
我点头道:“这一点我倒是蛮认同的。”她浅笑一声,接着道:“天界很少有人这般有趣,你叫什么?”我扬起手中的鞭子,在空中轮出一道银色的飞龙,道:“莫瑶。”
她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半响,她原地里消失,眨眼间已经距离我只有半步,我闻到她身上带着兰香,味道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个怎样的熟悉法。她脑袋凑过来,离我十分近,上下将我打量了一遍,嗤笑一声轻蔑道:“之前也有人来我这里模仿她那个贱人,不过,你今日来,脸上也不下点功夫,可真是难以让人信服。”
话音未落,我一把将她的下巴捏住,提起来,望着她不可置信狠狠瞪着我的眼睛,侧过耳朵道:“你刚说什么?风大我没有听清。”
瞬时她眼神一变,轮开衣袖,几千支毒矢朝我飞出,我狠狠甩开她,念出段诀,一道屏障将我护住,几千只毒矢钉在屏障上化为雾气消失。还未来得及挥出鞭子,这素衣女子就已经唤出了她的灵兽,丑陋的大鲵自她背后吼一声,将我震出十多步,我心中想这姑娘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一般灵兽都是压轴好戏,她却一开始就放出,也不给人缓冲的时间,一看就是不常出来打架,没有什么经验的领导阶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