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醒了过来,朦胧的眼睛,意识到身边有人,便紧紧抓着我的裙摆,虚弱道:“帮帮我。”
于是我便没能逃过心软这一关的把袍子解给了她,将她周身裹好,才起身离开。
过了一日之后,天稍放晴,我到了顶上的神庙,这神庙前立着柱子,上面挂了几盏破破烂烂的灯笼,走进去,院中却是另一番模样,那神女离开了这样久却还能维持这神庙一点破败都没有过的样子,却是十分的不容易。
但此刻并不是欣赏别人家的时候,寻免思炉才是正经。可一过前殿我便觉得气氛似乎不对劲,转了个身的功夫,我瞧见后殿那冒出的紫烟,那分明是有人取走了免思炉,触动了神女留下守护香炉的神兽。
我疾步过去,却是望见那女子怀中死死的抱着炉子,眼神里满是畏惧跟绝望,我抬眼一瞧,那神兽周身雪白,外形跟灵非常相似,但却是一只凶兽,触怒了它,无论是人是仙恐怕都是难以活命。
凶兽可以分辨的出来惊动自己的是谁,看样子不将她撕碎是不会罢休的,直扑向她。我想帮她都帮不了。那凶兽怒吼着,她惊叫一声,转身蹲下仍将炉子护得紧,那凶兽却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她,忽而转向又扑向了我,我恍然,是那袍子庇护了她,但袍子上的还是我穿的比较久,自然有我的气息,这凶兽将我当成同她是一伙的了,我见势伸手挽了个结界,这凶兽一头撞在结界上发出震天的嘶吼,我抽空瞧了一眼那个给我抖了大乱子的姑娘,她竟然只是瞧了我一眼,慌乱的起身便要逃跑,我被困在着结界里也并不能撑多久,若是正面打起来,即便是胜了,我怕是并不能全身而退。
就在这危急之时,忽而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声,那神兽慢慢的安稳了下来,那是一个女子温软的声音。
我挥开了结界,瞧见一个挺着肚子的粉衣女子,长得十分亲人可喜,她温温婉婉的唤我一声:“馨儿来迟,让姨母受惊了。”
嗳,是我来时没有打探清楚,住在这里的神女竟是我阿姐的另一个女儿,从小体弱便送到魁桥疗养,从未相见过。
我摆摆手表示并不怪罪,馨儿同我道:“姨母要这香炉同我娘说一声,馨儿便给姨母送到落蒙山上去,这畜生没有灵性,此番唐突了姨母真是罪该万死。”
我恍然表示不责怪,忽而想起了什么,同她道:“那香炉呢?”
馨儿一时惊讶的结巴道:“方、方才那位姑娘,不是同您是一起的吗?她、她抱着香炉跑远了。”
我那个时候还想着她当是怕死,才会如此,毕竟那香炉同我来说非比寻常,待我用过,借与她也未尝不可,便飞身下山去寻她,哪知寻到她之时,她停在北海水君门前,没有了丝毫方才的胆怯与乖觉,神情甚至可以说是狂妄的很。
她冷笑一声同我道:“想来同我抢这免思炉?真是不知死活。”
如今这么多年来,对我不敬重的大小神仙可是多了去了,若是每个我都得教训一番恐怕要是与这天宫得作对了,于是这样的程度我还是能够承住,只是稍微提醒她道:“你最好同我说话客气些。”
她一副撕破脸皮的样子同我道:“怎么?要同我打一场?”她冷哼一声,扬了手中的一把长戟,便向我攻了过来:“先问过我的冰戟!”
我一时没有防住,让她得了先机,又因为我前面同那只凶兽搏斗,现下没有多少力气,便败下阵来,她的冰戟转而散成许多只匕首,将我重重包围,一个没有留意,便将我的衣裳划破,割了我周身十多条口子。
这样的经验实在叫人怎么忘呢?
可我虽说心地善良,却也对于这种欺负到了头上的事不能如此忍让,这种事若是忍忍便过去,那就真是个冤大头了。北海水君知晓此事后的便领着他的女儿登门来道歉,我彼时刚刚好没多久,便随手放了几只平日里收的小妖,将他父女俩困在落蒙山下足足十日也没有出去。
而后的时间里都不曾见过这北海的人,想必也都在躲我,我这有仇必报的性格也不是凭空而来的,谁人都知道,我同天宫结了仇之后,连天帝的脸子都敢甩,那个时候天帝为了同我道歉,摆了浩大的宴席,这北海水君同他的女儿也当是在场,想想当时我没有去这两个人定然是松了好大一口气罢。
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不,我又不长记性的救了这家的姑娘。
千和瞧见这幅情形,泯了口茶道:“你们从前认识?”
我不着痕迹的拨开她握着我裙摆的手道:“嗯,早知道便将她生生喂给那妖物算了,可费了劲将她这么个倒霉蛋救了上来,实在无趣的紧。”说完笑着瞅她:“你说对不对?”
我并不觉得我说这话有何过分之处,当年她可算的上是从我手中偷走了那只香炉,但如若她实在有急用,将它用到了正道之上,即便是用了些手段,我也当能够体谅她,可如今我却在千和的寝宫中瞧见过那只炉子,我问过落蕊,她言是北海水君的女儿长袭公主在千和诞辰之时遣人送来的。
只是为了送心上人一份礼物,便能做出此等事,现下看来这千和对她是没有多少关心。可若是因着这香炉,千和对她有了一分好脸色,便定然会助长她这份嚣张的气焰。
她被我这句重言说得立即红了眼圈,泪珠儿也顺着脸颊直倘。
千和用指尖敲了敲杯沿,我当以为他看不下去了要说什么,他却只是同我道:“那么,你们先聊,一会你过来我房中。”说完便起身回去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他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这是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