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发乎情,却不会止于礼。”
一些东西蓦然钻进脑海中,小花灵机一动道:“昔耶,你不能对我发情。”
昔耶不懂便问:“为何不能?”
小花有点腼腆:“因为我是鬼,我已经死了,你总不能和一个死人相爱成婚生子白头吧?”
昔耶意味深长看了小花一眼:“这倒没有想过,我喜欢你,也不一定非要娶你。”
小花严肃的表情一僵,下巴都要掉了下来,忍不住有些难过,他说他喜欢她,却不想娶她。
“这就好,冥婚,别说你不同意,你娘你爹都不会同意的。”话落地突觉得语气很是悲伤,偷偷瞟了一眼昔耶,又道:“我也不同意的。我还希望看到你儿孙绕膝的那一天。”
他微微皱眉,看了看天色:“好。”
小花原本是气话,却被昔耶一个好字弄得不上不下,她此刻好像吃了世界上最酸的醋,心底嘴里都是酸苦的味道,鼻子也是酸酸的,望着昔耶,眼泪花又开始积孕。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只鬼,能有这么多的眼泪来流。
昔耶收回观察天色的目光,却在见到小花红眼睛的时候,愣了半晌,他抿紧唇角,声音温和:“我……”
小花狠狠的瞪他:“你什么你!好什么好!我就知道,还是母子关系比较稳妥,哼,什么情啊爱啊都是虚妄!”
她正滔滔不绝的念叨着自己的不满,嘴里突然被塞进一块栗子糕,昔耶眯着眼睛看她:“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栗子糕入口即化,栗子的清甜味充满这个味蕾,小花眯起了眼,心中的悲伤都被甜蜜抢占,满足的咽下糕点。他凉凉的说:“我做的吃的,只给……”小花本来想说点什么很不屑的话,可是刚一张嘴,昔耶又送来了一块栗子糕,想也未想就张嘴接住,含糊不清地说:“你做的吃的,向来都只有我一个鬼吃,别人想都别想!”
他唇角微勾起,声音却很平淡:“可我只想做给我喜欢的鬼吃。”
“你喜欢的不就是我吗?”小花想,幸好自己是只鬼,不是一个人,人可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她舔了舔嘴唇,本想直接耍泼无耐的蹭吃蹭喝,可是被昔耶牵起手的那一刻,心底却下定了决心:“我……你听好了,我和你说一些心底话。我从开始做一只鬼的时候,就想过,如果我和一个人相恋,会是怎么样的。”她声音有些瑟瑟,唇齿间还有栗子糕的余味:“因为我是一只鬼,你懂吗?我是一只鬼,我虽然过得迷迷糊糊的,可是我不傻,昔耶,你是真的要和在一起吗?你要是和我在一块,你就一定要娶我,虽然我不一定愿意给你生孩子,但是你肯定不能和别人生孩子,你如果想和别人生孩子,那只能等到下辈子。我又爱哭,又喜欢嫉妒,什么也不会做,喜欢吃东西,说不定,只有几年可以活了。”
昔耶静静的看着她,半晌,却说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你灰飞烟灭之后,我可能另娶?”
小花心酸,却仍是点头,闷闷道:“自然可以,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还娶不娶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他反而像是看不见小花的背上,笑起来,牵起她的手:“你在,我当然只喜欢你。你不在了,我喜欢谁,与你也没干系。”这句话说得相当绝情,可是小花却心头一暖,不知道为什么,她仰头望着比她还高一个头的昔耶,忽觉时光荏苒,光阴如梭,而她有一个心上人,虽然她们中间的关系有些复杂,身份有些差异,可是她的心上人在她存在这个世间的时候,只喜欢她一个。
她见多人世间的****鸳盟,对于生生世世,此志不渝的誓言并没有太多的向往,她只想,这样就好了,他会喜欢她直到她的生命结束,这样想来,好像即使找不齐八苦也不重要了。
小花回握住他的手,笑嘻嘻的问:“你喜欢我什么?我好好保护,好让你一直喜欢我。”
“喜欢,无非是因为才或貌。”
小花觉得心潮澎湃:“你是说我才貌双全吗?”
他抚额,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花:“我是说,我更特殊。”
她好奇得不行,抱着他的手臂不停的晃悠,问:“你喜欢我什么?快说快说……”
昔耶闲闲地看她一眼,轻笑一下,冷冷开口:“我这个人,和普通人其实并无不同,就是最喜欢,鬼。”
小花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气活,她指着昔耶的鼻子,问:“我是一只鬼,所以你就喜欢我?”
得到的,是昔耶轻轻的颔首。
第二日晚上,穆琵琶刚吃过晚饭,昔耶他们就到了。
只是不巧,向来忙于行商,风尘仆仆的巨贾容安也在。
小花拿不准是否还要继续,毕竟容安是个活生生的人,要在他眼皮底下进行且不被发现,应该还是很困难的。
小花不抓了抓头发,做了个放倒的手势,让昔耶去将容安弄晕,她不知道昔耶会不会让人晕倒的术法,实在不会,就直接敲晕算了。按照事情的进度,今天晚上穆琵琶就应该和楚邵谊成婚,然后梦境圆满结束,穆琵琶自梦中死去,而昔耶拿走她的心头血,完成第二苦的任务。
无论如何,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管是穆琵琶还是小花,都已无法回头。
小花刚想叫昔耶动手,却见底下的穆琵琶正在给容安缝补他的破衣裳,她看样子是做习惯了这种事,素来调琴的芊芊玉指,捏着针尖,飞针走线居然让人生出一种美感。
“啧啧,贤良淑德……”
见昔耶揶揄的望着自己,小花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新衣服,笑道:“我不穿旧衣服,你不用学补衣服。”
窗外有月光泻落进来,容安在灯下查账想到什么,抬头望着穆琵琶,顿了一会儿,蹙眉问她:“你平日都用三根灯芯?”
穆琵琶原本就在晃神,一时不防,刺伤了手指,含着指尖点头。
容安盯着燃得欢快的油灯,眉头越蹙越深,可是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责骂的话,又低下头继续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