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头,长大以后的昔耶很高,高到需要她仰望,不过她又不是寻常的女子,什么踮着脚尖之类的累活完全用不上,直接往上面飘一点就行了。
“花儿,”他突然拉起她的手,倾身而下,目光深邃,静静的看着小花,良久不语。
这让小花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莫非他梦所思就是想长大?
在她愣神的时候,唇上一凉,她抬眼,已经被昔耶抱在了怀里,男子的唇冰冷,眼底却有着柔情蜜意,正带着笑容看着小花。
小花猛地吸气,觉得自己死了十几二十年,头一回感觉着呼吸不过来了,她想推开昔耶,可是六岁的昔耶就已经那么难缠,长大的昔耶则完全不是小花能够抵抗的。
昔耶将她抱得很紧,小花想如果她是一个活生生的姑娘,肯定已经被昔耶活活勒死了。她手指抵在昔耶的胸前,却直接透过昔耶的衣服贴在了昔耶的胸上,小花觉得手感不错,狠狠揪了一小撮肉拧着,那人却低低笑出了声。
他悠悠地松开她,唇离开她的唇,小花摸了摸嘴巴,却在下一秒被昔耶横抱起。
一转眼便回到了青庭,依旧还是一模一样的装饰,只是样式有些老旧了,里面的物品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她被昔耶抱着走近竹屋,放在床上,小花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忐忑。她作为一只鬼,别人说她总是心怀鬼胎她觉得很正常,如果说她能心怀人胎,那可就出现天理不容的大事故了。可是昔耶,这样的昔耶,当真是心怀鬼胎呀。
昔耶将她放在床上,转身便离开了,小花等了一会儿,听见哗哗的水声,知道他是去洗澡了。
说实话,她也有些好奇,昔耶长大后是怎么洗澡的?其实也不是好奇昔耶怎么洗澡的,就是有点好奇,小花手指打着圈,甩开女子应有的扭捏,当机立断,偷偷飘去偷看昔耶洗澡,她长这么大还没有看到过美男子沐浴,莫说美男子,就是连一个男鬼的半裸体都没有见过。
再说了,昔耶小时候就已经被她看光了,长大了又算什么,照看不误。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飘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浴室的样子还是和现实中的青庭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正在沐浴的人。
他靠在浴桶里,微微闭着眼睛,耳后的长发束起,氤氲不清的水汽弥漫在他的周围,肌肤莹白若雪,长睫如扇,眉似远山,那双唇,不点自红,小花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一想到昔耶就是用那样好看的唇吻过自己的唇,就有点雀跃。
有一点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上,她回过神来,昔耶就不着寸缕的站在她的面前,动作太快,连他是怎么过来的小花都没有发现。
不过,小花反射很快,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都说人鬼授受不亲,这非礼勿视,当真是看不得的,就是不知道鬼会不会长针眼。
她被昔耶抱住的时候,身体有些僵硬,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置身浴桶中了,不过没有什么感觉,因为这浴桶里没有加入昔耶的血,所以对她来说也不过是虚无的。
在将小花抱进浴桶的时候,昔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把匕首,轻描淡写的随意在手心割了一条伤口,殷红的血液留了出来,很快,一大桶水都被染红。
他却不觉得可惜,只是抱着小花在那桶近似血水里的浴桶中,似乎很放松的沐浴。
小花觉得自己吓出了一声冷汗,她看着那浴桶里的水由透明变成深红,她叫昔耶的名字,可是那人却不似小孩子一样听话,只是睁开眼睛亲了亲她的脸,就自顾自的揽着她闭着眼睛睡觉。
她再唤他,却没有一点回应。
一些东西从屋角的缝隙钻进来,浓重的黑色开始汇聚,小花知道梦境要结束了,她松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长大的昔耶,伸手狠狠地捏了捏他的脸蛋,这才闭上眼睛,等着自己从昔耶的梦境中走出来。
这一天,青庭收到一封从远方送来的书信,发信人是顾况。
不过,如今他已经是裴莠莠的夫君了。
九月九那日,他带着完好的皮相去见裴莠莠,不知是扯得什么样的谎话,没隔多久,婚事便定下来了,小花看完那封类似于感谢信的一页纸时,裴莠莠已经随顾况去了隐居避世的山中,夫妻二人,如神仙眷侣一般,只是可惜了那个美男子向泽,最终未曾抱得美人归,失意远走天涯。
小花从梦境走出来的时候,昔耶还没有醒,她缩到角落里,看着这个还沉睡在梦草所打造出来的梦境中的男孩,居然感到恐惧。
一个六岁的孩子,所梦所想却成熟到令人毛骨悚然,他这个年纪,不应是想要父慈母爱,兄友弟恭吗?或者精巧的玩具,再不然即便是一些天马行空的雄心壮志也好啊!
梦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小花觉得昔耶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首先,他对自己的态度太奇怪了,那种感觉,好像是两心相悦才能做出来的事。小花承认昔耶不管现在还是长大了,都是一个美男子,可是,他是人,小花是鬼,人鬼殊途,万不可能在一起的。
小花认为,这个孩子确实是心里不健康,异于常人,所以才会想东想西,想些不可能的。
她托着腮,回味起那个吻,虽然知道是在梦中,可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凡人所说的春梦无痕,应该是真的吧?昔耶醒过来肯定不会记得的,真是的,一个六岁小毛孩,怎么思想这样不理智呢?太坏了!
小花尚在沉思中,却不期然发现昔耶已经醒了,就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她咽了咽口水,拿走他怀里的梦草放回手串中,没有了梦草,梦境就不会朝他期望的方向变化,人做出的梦境就会七零八碎,混乱繁杂。
她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欲盖弥彰,便讪讪地笑了一下,她认为昔耶是记不起做了什么样的梦的,因此故作镇定的说,她想出去玩一会儿。
昔耶点头,待小花走了以后,却没有立即起身,他靠在床畔,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抬手扯了一下床沿上悬挂着的八重宝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