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症状,要是不放心,我给开副清热解毒药,吃几贴败败火,你看怎么样,罗老哥?”齐大夫看向一侧一直没出声的罗老爷子。
罗老爷子点了点头。
齐大夫便拿出笔墨和纸,写了张方子递给罗兴财,“照这方子抓药,两碗水煎成一碗水每日两次。”
罗兴财接了齐大夫手里的方子转手就往罗兴祖手里塞,“老二,是你媳妇和娃把娘给气病的,这药得你们去抓。”
“还有,这齐大夫的诊金也得你们家出。”许氏在一边飞快的补上了一句。
青果便看到她爹攥着药方子的手好似攥了个烫手山芋一样,抖得连纸都快拿不住了!
唉!
青果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怪她爹这样,要知道她们家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一个铜板来,别说抓药,就是付诊金的钱都没。
正背了药箱打算出去的齐大夫步子顿了顿,回头对罗老爷子说道:“老哥,老嫂子这症状不吃药也行,家里有晒干的金银花冲着开水喝几天也能治。”
罗老爷子没吱声,对齐大夫点了点头。
青果连忙对罗小将说道:“哥,你送送齐爷爷。”
“哎!”小将也是个聪明的,知道是齐大夫帮了自家一把,连忙上前去接齐大夫身上的马搭子,“齐爷爷,我帮你背。”
“哎,谢谢小将啊。”
齐大夫打心眼里喜欢罗兴祖家这三个娃,又聪明又机灵,最主要还爱干净,身上的衣裳虽然破旧,但却总是清清爽爽的。
送走了齐大夫,罗兴祖捏着手里的方子,目光哀求的看向罗老爷子。
“爹,这药……”
虽然大夫说了,这药可吃可不吃,但老爷子不开口,他为人子女的没有说不给自家老娘看病的道理啊!更何况人还躺在他屋里呢!
罗老爷子将手里的烟枪对着鞋底敲了敲,然后往腰后一插,说道:“没什么大毛病,这药就别抓了。”
“哎,谢谢爹。”
罗兴祖顿时如蒙大赦,就差捣地磕头谢恩了。
床上的陈氏听了罗老爷子的话气得当场就想翻身坐起来,被许氏一把给按住了。许氏的目的可不是这几十个铜板的药钱!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娘您可算是醒来了。”
一听说陈氏醒了,罗兴财和罗兴旺齐齐围了上前。
“娘,您没事吧?有没觉着哪里不舒服?”
“放心,一时半会还不死了!”
陈氏目光像淬了毒的刀一样看着罗兴祖和林氏。
“娘……”
“别叫我娘,我没生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让个丫头片子来跟我要强。”
“娘,果儿她还小,她不懂事,我让她给你赔礼道谦。”
“还小?我咋看不出她还小,说起话来一套套的,就差没逼死了我这个老太婆,给我道谦,可别,我担挡不起。”陈氏气哼哼的说道。
“娘……”
罗兴祖红了脸,但他向来就是木讷的性子,让他为了讨好陈氏将果儿打一顿,他做不到,可他不打青果,陈氏就顺不了这口气。
“好了,吵什么吵,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计较不成?”
一直没出声的罗老爷子开口了。
罗老爷子开口,陈氏就是再想闹,那也不敢了。只能恨恨的剜了眼站在林氏身侧的果儿。
罗兴祖和林氏齐齐的松了口气。
青果却是眼睛在罗老爷子身上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后,心里不淡定了,暗道:糟糕的很,这老爷子怕是要出大招了!
果然,便在罗兴祖和林氏提起的心才放下时,罗老爷子开口了。
“老二,有件事跟你说一声。”
“哎,爹您说。”
罗老爷子点了点头,目光扫了屋子里的人一眼,最后停在老三罗兴旺身上。
“老三要说媳妇了。”
罗老爷子的话一落,罗兴祖和林氏齐齐白了脸。
适才村里人说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
张老倌家的老闺女,十两银子的聘礼!
见罗兴祖不出声,罗老爷子深密的眉头一挑,闷声道:“怎么不出声?”
“爹,说……说的是哪家的闺女?”
“杏林村张老倌家的老闺女,那闺女你娘使人去打听过了,模样好,人也能干。”
嗯,也值钱!果儿在心里补了句。
罗兴祖扯了扯嘴角,对着罗老爷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罗老爷子笑得可就比罗兴祖要好看的多了。
“老二啊,这是家里的喜事,你和果儿她娘也替老三高兴不是!”
罗兴祖僵硬的点了点头,兄弟要成亲,他当然高兴,可是……
“我跟你娘商量过了,你日子艰难手头紧,多了你们拿不出,也没得为这点钱坏了兄弟间的情份。”罗老爷子慈眉善目的看着罗兴祖。
林氏舔了舔干干的嘴唇皮,轻声问道:“爹打算让我们拿多少?”
“不多,就拿五两银子,意思意思吧!”
啥米,五两银子?果儿眨了眨眼,看罗老爷子的目光就像看千年老妖。
老爷子,你一年到头赚多少啊?
五两银子在你眼里还只是意思意思!
“老二,爹他说得对,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情意可比银子值钱多了。”罗兴财说道。
“二哥,你有钱给你丈人娘买鸡蛋,不会没钱给三哥娶媳妇吧?”罗香圆不满的说道。
罗兴祖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林氏更是噏着嘴唇皮,只管默默的流眼泪。
“我们不是已经分家了吗?”果儿小声的说了一句。
“分家了,就不是罗家的人了?分家了你叔娶媳妇,你爹就不应该拿钱?”陈氏呼哧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瞪着果儿看。
青果可不怕陈氏瞪着她看,她只知道,家里现在一个铜子拿不出,要凑这五两银子,非得卖了她三姐弟不可!
“那我大伯拿多少?我奶和我爷又拿多少?大姑和小姑又拿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