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东西都是夫人库房里的东西,砸一件就少一件啊!”朱妈妈心疼的说道。
魏紫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妈妈,是夫人重要,还是这些死物重要?”
“当然是东西重要!”朱妈妈想也不想的说道:“人都不在了,要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
“那不就是了!”魏紫摊了手,对朱妈妈,道:“大夫也说了,夫人心里不能积事,她这病就是忧思重虑才会积郁成疾,这会子你让她发泄出来,心里那口郁气便也跟着散了!”
朱妈妈想了想,终究没有进去拦着。
屋子里最后响起一阵“砰”声后,世界似首便砌底的静了下来。
丫鬟们大气也不敢出,全都屏息凝神的立在廊檐下,祈祷着屋子里的那个人别喊到她们的名字,只是下一刻,这想法便破灭了!
“来人,来人啊……”
魏紫连忙朝朱妈妈看去。
朱妈妈给了魏紫一个不要怕的眼神,她高声应道:“夫人,夫人,奴婢在。”
走了进去。
身后的魏紫长长的吁了口气,却仍然不敢大意,竖了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朱妈妈才进屋,便一脚踩上了地上的碎瓷,脚一歪,锋利的瓷片割破鞋子扎进了她的脚底板,痛得她当即便抱了脚蹲坐在地上。
“阿媛,你怎么了?”
朱氏说着便要上前。
朱妈妈却是不顾脚上的鲜血直流,抬头看了朱氏,大声道:“夫人,您别过来,小心地上的瓷片。”
朱氏怔在原处。
朱妈妈这才回头对外面喊道:“魏紫,叫两个小丫鬟进来收拾下!”
“是,妈妈。”
魏紫连忙点了门外的两个小丫鬟,低眉垂眼的进了屋子。
一进屋,便看到朱妈妈抱了脚脸色痛苦的跌坐在地上,手上染红了鲜血,把她身下的宝蓝的衣初也染成了深蓝色。
魏紫脸色一变,急急走到朱妈妈身边问道:“妈妈,你这是怎么了?”
朱妈妈忍了痛,笑笑道:“我没事,被地上的碎瓷扎了,你让小丫鬟把地上收拾干净,回头别扎着夫人。”
魏紫连忙点头,对正蹲在地上拿帕子裹着手拣碎瓷的小丫鬟说道:“别捡了,去拿了扫帚来扫吧。”
小丫鬟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魏紫拿了袖笼里的帕子递到朱妈妈手里,“妈妈快扎紧,我这就去请大夫!”
朱妈妈才接了魏紫递来的帕子,屋外便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魏紫姐姐,大夫来了!”
魏紫看了眼屋内的遍地狼藉,对朱妈妈说道:“妈妈,我出去让大夫先在偏院候候,等这清理干净了,再请进来。”
朱妈妈连连点头,这些大夫高门大户间常走动,让他们把这场景看了去,明天满京都怕是都要传遍了。
魏紫又看了看坐在椅子里怔怔出神的朱氏,轻声说道:“妈妈,夫人那……”
“没事,你扶我起来,我先动劝劝。”
魏紫叹了口气,只得扶了朱妈妈起来。
朱妈妈走到朱氏跟前什么也没说,撩了衣摆便缓缓的跪在了朱氏身下。
“阿媛,你干什么?”朱氏大惊。
朱妈妈抬起脸,看着朱氏,泪水夺眶而出。
“夫人,您改改吧!”
改什么,朱妈妈没说,但朱氏却清楚,无非就是让她改改这见火就着的脾气!朱氏怔怔的看着跪在跟前的朱妈妈,半响无语。
稍倾,朱氏轻声道:“阿媛,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没变,为着个贱种竟然当众打我!你让我改,我怎么改?我说过了,这辈子只要他们不出现在我眼前,我就当没这两个人,可是……”
朱妈妈一把抓了朱氏的手,“夫人,您听奴婢一句劝吧,您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三爷和九爷,您不能再把人往外推了!再推,他们可真就要与您生疏了!”
“阿媛,你怎么能这样说?”朱氏挑了眉头,一脸不高兴的说道:“我这些年若不是为着他们兄弟俩,我能活成这样吗?当年,父亲做主让我和离,我要不是舍不得他们兄弟俩,我……”
朱妈妈摇头。
脸上生起一片涩意,打断朱氏的话,“夫人,当年到底是真相如何,您比奴婢清楚,这世上纸包不住火,三爷那时已经大了,九爷虽小,可九爷原就天生机智过人,且九爷是养在老太爷跟前,以老太爷的睿智……您以为九爷他这些年与您亲厚不足客气有加是因为什么?”
朱氏眉头一皱,便要开口。
朱妈妈却是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朱妈妈深知,有些话,只能由她来说,她不说,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来说!
“夫人,老爷老了,现如今当家的舅老爷,舅夫人与您素有嫌隙,您不靠着,三爷和九爷,您还能靠谁?”
朱妈妈话声一落,朱氏寡淡的脸上便生起一抹浓浓的悲恸。
当年父亲替她主持公道,同老太爷商议和离之事,其间虽有她的不甘心,但这里面何偿又少了娘家嫂嫂的横加阻挡?
兴城多年,她怎么会不知道阿九与她少了母子间的亲和,却多了几分亲人间的疏离,她只是不想去在意,因为在意了,便少不得要用心,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用不上了!
朱氏扶了朱妈妈的手,轻声道:“阿媛,你起来吧,让大夫进来给你看看脚,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事,我可真就什么都没了!”
朱妈妈摇头,眼泪哗哗的如流水般泄了出来。
夫人,您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朱氏将朱妈妈硬是扶了起来,然后扬声叫魏紫请大夫进来。
朱妈妈一把攥住了朱氏的手,张嘴想要把心里滚了千百遍的话说出来,但却在这时,魏紫领了一个年约五旬的大夫走了进来。
朱氏连忙对大夫说道:“大夫,您快来看看她的脚。”
才一小会儿,朱妈妈脚下的血已经把帕子都浸湿了!
大夫不敢耽搁,吩咐魏紫帮着朱妈妈把鞋和袜解了,拿了棉布把伤口拭干净,见只是破了口子,并没有别的什么,便自药箱里取了个瓷瓶出来,让魏紫把瓷瓶里的药粉洒在伤口上,不多时便止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