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这几天都是在梅苑住。今天一回去,她又先去上屋给父母请安。刚到上屋门口,就碰上如海出门来,黛玉忙施一礼,见过了爹爹。如海将他抱起来,问她到哪里去了?
黛玉笑着说到如斯斋看师弟去了。如海问弘历怎么样了?
黛玉反问他,说你是他的老师,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如海说:“这个孩子好强,看着倒没什么,只怕是有些想家吧。”
黛玉将脸伏在如海的肩上,轻声说:“爹爹真是聪明人啊。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去。”
说着不由又伤心起来。如海听得女儿伏在自己的肩膀上抽泣起来,忙将她抱起来对着自己的脸,看着她的眩然欲泣的眼说:“玉儿别哭,玉儿想的,爹爹明白,别哭,啊,让爹爹来想办法。”
黛玉小声地问:“真的?”
如海点点头,说:“只是有点难。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黛玉问:“难在哪里呢?”
如海说:“难在安全上。”
黛玉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会很危险呢?”
如海将她抱进屋,让里面的侍女和仆妇们都出去了。然后才对黛玉说:“你既问到这事,那爹爹就将这事大致说给你听,但不能给任何人说去,你可知,这任何人中,包括你的奶奶、妈妈和弘历以及其他的任何人,你办得到吗?”
黛玉见父亲如此的严肃,衡量了一下,才答道:“玉儿会记在心上,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林如海笑了笑,将她放在椅子上坐了,自己也挨着她坐在别一张椅子上。
如海严肃地问黛玉:“你可知道,现在所谓的夺嫡之事?”
黛玉说:“偶尔会有只言片语进了玉儿的耳,所以玉儿只知,现在的皇上年事已高,但却因二废太子而无明确的继承人,皇长子和皇八子等已无希望,现在最有希望角逐这一位置的人就是四爷和十四爷。”
如海点头说:“这话明白,但只能限于我们父女间的谈话可以这么说,明白吗?”
黛玉点头说是。如海又问:“你可知,皇上让弘历到我们府上来学习,意味着什么?”
黛玉问道:“爹爹,玉儿问你的事,你能坦言吗?”
如海扬扬眉,对她说:“你只管问。”
黛玉问他:“玉儿想问的事,上次抓周,玉儿是否抓出了凤宝?”
如海并无犹豫地点点头说:“是。”
黛玉:“是皇上派人来放的?”
如海知道女儿不凡,也不瞒她,又点点头说:“是。”
黛玉又问:“你们入宫是去觐圣?”如海又点点头。黛玉继续问道:“回来后,义父传的谕就是圣意?”
如海又点点头,脸色却更加凝重了。
黛玉点着头说:“原来如此。”
如海看着女儿,见她如此镇定,不由奇道:“你猜到什么?”
黛玉嗔道:“爹爹也变坏了,你明明知道,还让玉儿说。”
如海对她严肃地说:“此事重大,你倒不必作小儿女态。为父想听听你的想法。”
黛玉正色地说:“皇上年老而自诩,认为儿子们都不如自己的能力。所以他不会愿意在儿子们中找一个继承人,而转向在孙子中找。这样就会延长他自己统治的无忧期。皇上以凤宝来测出玉儿是未来的皇孙媳,那么就不会让外男轻易长住林府,除非是他心目中的继承人。所以能入府来长住读书的人,就是未来的皇帝。”
如海佩服地听着黛玉的话,点头说:“一个小姑娘,知道这些也不害羞。”
黛玉却并不羞愧,说:“玉儿年龄还没到害羞的时候,并没有想得很复杂。只把弘历当一个懂事的哥哥看待。父亲可不要以为玉儿有什么杂念才好。”
如海听了,不觉汗颜,说:“是,父亲以小人之心度玉儿之腹了。且说皇上暗中拟定让弘历为嗣君这一层,你想到了,雍亲王这么猜想,也这么去测试了。现在结果出来了。聪明人可不只你们两个,应该还有人会想到这事。所以,弘历的安全就应该以嗣君的标准来确定。你在府中没发现已是暗中增加了许多的暗卫了,周围也早就布置了外围的护卫了。这些人都是身负绝世功夫的人。一但我们要出府,这些人也要随之出动。这样就会增加保护的难度。所以爹爹这几个月以来是不敢带你们出府的。”
黛玉说:“出府危险,不出府呢,难道就不危险?你有高手,人家也是一样的有。在府中也不比在外面安全多少。既能在府中护得安全,那么在外面也是能行的。”
如海说:“在外还是要多一点麻烦的。一要和那些明暗卫士商议,二是要严格按拟定的时间、地点活动,不能有临时改变。就算是这样,还不知他们同不同意呢。所以为父认为办到这事有些难度。”
黛玉说:“那,父亲就去试一下,好吗?”
如海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笑着说:“好,为父这就去找他们商议一下,他们至少会去请示雍亲王吧。这来来回回的,要花些时间,但最迟明儿一早就会有回信。”
黛玉笑着说:“那玉儿就去准备明天出门的衣服了。爹爹,玉儿还是穿男装出门好些,是不是?”如海说:“好的,你就安心的等着吧。”
说着,如海就抱着黛玉掀帘子出门,见芙儿在院子里,就将黛玉递给她抱了,自己出院子去办事了。
这里黛玉在芙儿和自己的侍从的侍候下,准备了明天要穿的男装,洗漱睡了不提。
这里林如海马上去找到雍王府派到林家来护卫的侍卫头海宁。海宁听如海说明天想带弘历到城东看湖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此事海宁不能决定,但我会马上去请示,明儿一早就会有回信来复大人。”如海点点头,告辞回去休息不提。
这海宁听了如海的想法,仔细检查了明暗侍卫的值班情况后,才趁着夜色掩蔽来到雍王府,这王府的侍卫情况,海宁是一清二楚,所以他轻松地躲过了各处明暗之哨卫,来到四爷的书房之外。见书房中还有灯光从纱窗透出,知道今晚四爷又会如往日一般,到凌晨才会休息的。他轻叩窗菲,雍亲王从里面亲自来给他开了窗让他进去。
海宁迅速地从窗子射进屋内,回身将窗子关上,又向雍亲王请安。雍亲王说:“免礼吧,你只说什么事?”
海宁将如海的话说了。又补了一句:“小主子看来是有些想家了。”
雍亲王听了沉默不语,然后说:“他无旨是不能回府的。他学业情况怎么样?”
海宁恭敬地回道:“听林老师说,弘历不论文武,都极有天份,且又极能吃苦,所以都精进呢。”
雍亲王点点头说:“本来这段时间情况非常,不宜出门,但,对有心人来说,什么地方不能做事呢?还有也不可能永远都关在家里。好吧,明天就让他们去散散吧。一定要注意安全。你需不需要再调拨人手?”
海宁说:“人手倒是够的。如果王爷不放心,也可以再派外围。奴才们一定护得小主子周全的。”雍亲王说:“明天这里也暗中派人去跟着你们,这些人的头儿会想办法与你们接头的。如果没事就不接头,如果有事,来接头的人会给你看这个东西。”说着雍亲王将手里的一副金质对牌中的一个递给海宁。海宁看了慎重收起来。雍亲王对他说:“你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海宁点点头,转身走到窗边,轻轻开了窗射了出去,回到林府回复了如海,大家暗中准备明日的出行不提。
这里雍亲王关了窗,坐在书案前,沉思起来。想到这弘历还算争气,这么小就离家求学,且还学得十分用心,连林如海都常有赞语。雍亲王舒心地笑了笑,可一想到皇上,心中又沉重起来。他想道:现在正是情况最不明朗的时候,皇阿玛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手脚发抖,且已是浮肿起来。但自从江南的几个美女住进畅春园后,皇上就几乎住在畅春院不出来了。听得人密报说每日都吃红丸等春药辅助,这两年,这畅春院的汉女是连续有生育。皇阿玛一边说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一边却近乎疯狂地不停地让人秘密地搜寻绝色美人充实这畅春园。哎,皇阿玛这么不顾惜身体,一但有事,只怕有变啊。现在这老十四手里是要人有人,要军队有军队,要财力有财力,到时自己怎么办呢?
雍亲王不由有些烦躁,就站起来,在书房来回走动起来。原来,八阿哥先就送了两位江南美人进宫,让皇上很高兴,当即赏了他两个上等女官为侍妾。昨天又有人来密报,说现在八爷在民间积极寻访江南绝色,准备贡进畅春园,以作内应。雍亲王心想,现在皇阿玛是年老昏馈之人,倦了政事,每日与这些妇人一起,可不能小瞧这些妇人的作用。只是可惜自己在畅春园也是没有十分得力的内应美人。这应该怎么办好呢?雍亲王双眉紧皱,在书房走来走去,心想只能这么做了。于是他扬声向外道:“来人。”
门外的近侍是荣保,听雍亲王叫要人,忙推门进来,恭敬地道:“请爷吩咐。”
雍亲王对他说:“荣保,你去将邦包丁叫来。”荣保听了躬身退出门派人去叫帮包丁。不一会儿就在外向内报:“邦包丁来了。”雍亲王说:“让他进来吧。”
邦包丁推门进去。雍亲王见邦包丁一如往常收拾得十分的紧凑,随时都是那样的英武,不由笑了笑,说:“明天你去办一个事,不能出一点庇漏。”邦包丁静听下文。
雍亲王给他说了弘历明天要到城东去游玩的事,说虽有林府的人丁和自己派去的侍卫,但还是觉得不够,让他带上二十人暗中警戒,有事的话好接应。邦包丁领令而去。
雍亲王又让门外的荣保附耳上来,小声说:“你派人暗中接宁国府的贾珍来这里,从后门进来,不要让人看到。”
荣保转身去办事,雍亲王看了看这书房外的守卫,都是目不旁视,个个身负高深的武功,不由叹口气,放下一点心来,回到书房边看书边等贾珍。
欲知贾珍与这雍王府有何关系,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