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
我叫小宝,男,五岁,爸爸曾叫我心肝儿,妈妈曾叫我宝贝儿,可是他们离婚后,妈妈还叫我宝贝儿,爸爸却骂我野种啦。
爷爷说:“爸爸犯了错误,却故意往妈妈身上泼脏水。”
爸爸谁的话也不听,带着他那个不知是小三还是二奶的女人,远走高飞了。
妈妈不哭也不笑,这让我和爷爷非常害怕。而且她最近变得粗心了,竟连我的生日都忘了。
爷爷说:“小宝同学,爷爷知道你是男子汉。妈妈再这样不吃不喝,身体会吃不消的,必要的时候,要拿出你的法宝——眼泪哦,小宝的眼泪是可以救妈妈的。”
我于是哭了,哭得肝肠寸断。
妈妈问我怎么了,我不说,她吓坏了。
后来带我到医院做了各种检查,大夫们都说没事儿。她又找人为我烧香,给我叫魂,我只管大声地哭。
再后来,我真哭病了,嗓子痛,眼更痛,就理所当然地住进了医院。
妈妈正坐在病床前为我削苹果,一个电话,她就叫来看护,出去了。我知道,一定是工作上的事儿,妈妈说过:这世上她最爱两样儿,一个是我,一个就是她的工作。对了,该给爷爷打个电话了,报告一下战果,然后问一下他,要怎么开口,解释一下我的情况,别再让妈妈为我这么折腾啦。
算啦,妈妈好不容易正常吃饭睡觉了。爷爷说得对,妈妈不舍得我哭,自然就不让自己垮掉。那就再装一阵子吧。
唐妮
我叫唐妮,女,29岁,老公曾叫我心肝儿,小宝曾叫我妈妈,可是我们离婚后,小宝还叫我妈妈,老公却骂我贱货啦。
幸好孩子的爷爷明白,边骂自己儿子混账,边默默地疼爱我们娘俩儿。
小宝病了,大夫却无法确诊,我的心都快碎了。做为妻子,离婚毁了我的坚强,做为母亲,我毁了儿子的健康。
唯一的安慰,我还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我是地税局一名普通的开票员。虽然为孩子的病我请了假,但对于不知情的纳税人来说,只要他们需要,我会随叫随到。因为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人家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只要打电话,一定是情况火急。
打电话的人叫项羽。有半年了吧?他每半月开一张发票,因为路途遥远,就总赶不上我们的上班时间,为了不让他白跑一趟,我把手机号留给了他。
其实今天为了小宝,我不想再为他服务了。可是先前答应了的,怎好反悔?要怎么开口,解释一下我的情况,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算啦,我不能言而无信,不能视别人的难处而不顾。尤其项羽,那么远的路,总是满头大汗地跑来,我实在不忍心对他说不。
项羽
我叫项羽,男,31岁,唐妮曾叫我霸王,小宝曾叫我叔叔,可是唐妮离婚后,小宝还叫我叔叔,唐妮却叫我项会计了。
其实,我不是会计。那次去开税票,是因为当会计的表姐走不开,客户又急,就拜托我代劳了。紧赶慢赶还是过了下班点儿,恰巧唐妮有事走得晚,我以为她不会加班为我开票,但她二话没说,耐心地指导我填好申请单后,好脾气地为我开了票。当我顺嘴胡诌自己路途遥远,以后也少不了麻烦她时,她竟毫不怀疑,还留了手机号给我。
我心里直骂她傻,但也深深地被她的敬业和善良感动了。不过我还需要进一步求证,看她是不是心血来潮。于是,我隔三差五就骚扰她一下,但她从没有让我失望过。我彻底被征服了,一名普通的地税人尚且如此热情,这个县也错不了,我决定留下来投资。
是的,我不是会计,而是一名大老板,特来该县考察的。
本来她离婚,我该替她难过,但我忽然快乐地想到:也许,我这个钻石王老五,机会来了。
作为省城身价过亿的老板,不知是因为我的博士后头衔,还是因为我的长相谈吐,圈里人都说我是一代儒商,是拒女人于千里之外的万人迷。眼下,如果他们知道我竟为一个离婚女人,每月跑来这个破县城好几趟,一定会骂我神经病,呵呵。
唐妮向我走来了,那么憔悴却故作坚强地笑着。但我看出了她的痛苦,心不由一阵疼痛,想说的话又咽下去了。她一直对我充满了信任,要怎么开口,解释一下我的情况,不让她觉得被所有人骗。
算啦,老项同学,先帮她和孩子渡过难关吧,一定要让唐妮胖起来,让小宝快乐起来。然后尽你所能,送给这个好女人幸福吧,她值得你倾尽所有。
发表于《衡水晚报》20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