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第一声，席若素迅速审视一下屋里，很好——杯子茶壶放得整整齐齐，地上没有碎纸屑，脏衣服也全都洗完了……最后，眼睛瞄到女儿身上，两人相视，她无声地问道：“准备好了么？”
虅藤回给妈咪一个放心吧的眼神，示意她可以开门了。
一、二、三——
“外婆，你可来啦，虅藤想死你啦！”
虅藤飞扑过去，亲热地摇晃着外婆的胳膊撒娇道，这就是席若素所说的“准备”，只有在席母面前她才需要像个五岁的小女孩儿一样，这一双大眼睛里除了天真就是无邪。
“唉哟，让外婆抱抱，虅藤又长高了啊！”
席母没开言笑地抱起小外孙女，这孩子就是招人疼，又漂亮又懂事，哪像她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娘。这例行的，眼睛转到女儿身上立刻斜了四十五度，说话自然不会好声好气——“你个死丫头，相亲一二十次都不成，居然还跑到英国去……”
下面的话还没说，席若素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你表姐已从英国回来就在大企业当秘书，再看看你，整天无所事事……不学好的，学人家未婚生子，当初怎么劝你都不肯听！”这些话，她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无奈老娘没来一次就念一回，都快成了紧箍咒了。无奈，她再度向女儿使眼色——
收到妈咪的信息，虅藤立刻眼圈儿泛红，红红的小嘴儿一撇，带着哭音道：“我就知道外婆不喜欢虅藤，不想让妈咪把虅藤生下来——”
小祖宗一哭，这席母可就慌了神儿，忙不迭地哄道：“外婆最疼你了，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虅藤哪里用看，连猜也懒得猜，每次外婆都会带洋娃娃和糖果，她根本就不喜欢。露出甜美的笑容，她假装惊喜地跑过去，把洋娃娃抱在怀里，眼睛眨呀眨的让自己也变成一个大号儿的洋娃娃。唉，每次外婆来，她都要装出这么白痴的样子——
“虅藤最喜欢外婆了……”
席若素在一旁扮雕塑，只要老娘不召唤，她是绝对不会儿主动送上门儿去让人亏的。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她掐好了时间，再度做好饱受“魔音摧残”的准备。果然，席母惯例地咳嗽一下，开始审讯——
“你说，虅藤她爸爸到底是谁？这么可爱的孩子也抛弃，他还有没有人性？他就不要被我碰到，不然……”
无奈地偷偷翻个白眼，席若素懒得再回话，她能怎么说，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播种”的男人是谁？要真这么说，她又要被老娘拿了扫帚追着打。当初在英国，表姐也追问过，她就是死扛着一声不吭，现在所有人对虅藤她爸爸的称呼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是她自己傻，明知道那个男人的本质，却还是忍不住动了心。说不定，现在他已经娶妻生子，早就把那一夜风流给忘了。可是，她不后悔生下虅藤，那是两个人之间唯一的纪念，而且她相信，那一晚他确实是付出了真心的。
“你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从明天开始，你还接着给我相亲去——”
席母一声令下，底下的小兵儿立刻哀嚎连连，又相亲？她可不可以不要哇……
“不相亲也行，那就把虅藤她爸找出来，然后去登记领证——”
席母果然够“毒辣”，看到女儿一脸的不情愿，立刻把她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老是这么拖拖拖，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难道还真要带着虅藤一个人过不成？
“那也要问虅藤愿不愿意有个新爸爸啊！”
无奈之下，席若素再度把女儿搬出来做挡箭牌，反正她老娘一向最疼虅藤，只要小宝贝不愿意，老佛爷又能耐她几何？
“外婆，虅藤不想要新爹地，虅藤不想当‘灰姑娘’——”
皱着小鼻子，虅藤一脸的不乐意，她现在和妈咪一起生活好得很，才不需要多一个人来跟她抢人……
“这个啊，只要找个我们虅藤也喜欢的人做爹地不就行了？”
姜还是老的辣，席母立刻把两人的拒绝打了汇票，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这孙猴子再厉害能逃得过如来佛的手掌心儿？
接着，三个人又到超市，买了肉买蔬菜，整整跑了一下午，累的席若素腿都酸了。好在，这是她们娘俩儿一星期的存粮，再说有老娘出钱，她哪儿还敢有怨言？
终于等到席母打道回府，一大一小才松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瓶鲜奶，给女儿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席若素这才瘫倒在沙发上。
“妈咪，看来这次外婆是玩儿真的了——”
喝了一大口鲜奶，虅藤满足地吁了一声，这才回归到白天的话题上。
“虅藤，你真的不想要个爹地么？”
席若素还真有些担心，人家都说这孩子都渴望父母在身边，虅藤该不会也渴望有这么个家庭角色出现吧？
“切，妈咪你以为自己是圣诞老人啊，我要你就能变一个出来？再说了，我才不想家里多个人出来，我照顾你就很麻烦了——”
收敛起在外婆面前的天真无邪，在席若素面前的是一个早熟又世故的天才儿童，她早就懂得自己是怎么来的，那个男人不过是贡献了一颗精子，难道她就要因为这个爱他？未免太可笑了——
“是啦，是啦，没要我们虅藤妈妈可怎么办啊！”
母女如往常一样玩笑着，至于某个“男人”的问题，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反正只要虅藤不同意，老娘就不会逼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