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人嗜酒、胆小,法国人好虚荣、女人气、怯懦,德国人好发火,诺曼底人轻浮、傲慢,普瓦图人背信弃义、贪婪,勃艮第人粗野、呆傻。布列塔尼人反复无常,伦巴底人吝啬、狡猾,罗马人爱打架,西西里人狂妄、残忍,布拉帮人是纵火犯、小偷,佛莱蒙人好挥霍、嘴馋。
临行的时候,德梅斯把王后给又上述文字的珍贵羊皮纸(树皮纸开始普及,羊皮纸更少更贵)怀揣在兜里,“法兰西之花”给的东西到底有什么意味他并不了解。唯一最后留给他深刻印象是她的那身服装:肩上披着狐皮大裘,大裘上装饰有百合花、王族纹章和各种稀奇的团,大裘侧边另印有各种花卉、动物和果实图案,真想不明白是谁设计出如此精美的大裘,即便在王后身上相得益彰。
“不要忘记多加衣服,巴黎不比这边天气;不要轻易与别人结仇,小小的间隙招致杀身之祸;不要因为自大傲慢毁了自己,记住七宗罪永远是大家所厌恶;还有……”面容憔悴的杜兰德尔对以后要注意的问题如数家珍,自己不在他身边实在不放心,又不能和他一起去巴黎,只有在要出发之前无数次嘱咐德梅斯。
“我明白,谢谢,我会多加注意的。”德梅斯本来还想好好听的,但注意到马车上那个布列塔尼教授有些许不耐烦的表情,只好无奈打断杜兰德尔的好意。
不知道是快出发的原因,还是真情的自然流露,杜兰德尔轻抚德梅斯的脸颊,不知情的人看到此景或许以为是妻子在给丈夫送行,嘛,逻辑上这个并没有错,只是恋人不满,挚友之上。
“如果呆不下去,即使触犯王子路易也要回来。”那一汪漆黑不见底深泉好像也在诉说,之前德梅斯把他要去巴黎的目的告诉了杜兰德尔,杜兰德尔也没有强求什么,现在只是要他注意才好。
“只是你更应该照顾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要再接着熬夜了。”德梅斯稍微亲吻了一下杜兰德尔的额头,杜兰德尔也回吻了一下德梅斯,这是送别时候的吻,只是它更多让人想起《罗兰之歌》里面不归人的样子。
当初在最后一次大战之前,一位叫做奥利维的圣骑士与妹妹在家乡吻别,说是要把她嫁给自己最好的朋友圣骑士罗兰,结果这位圣骑士与罗兰都死在战场上,而少女成了最后的守望者,等着哥哥也等着罗兰,一直到死,那只是个悲惨的结局,但愿这个离别不是。
“再见!”
“你也是。”
德梅斯向杜兰德尔挥了挥手,然后就上了马车,马夫不敢怠慢,挥扬这马鞭,马车绝尘而去,车轮不停地转动,速度也越来越快,马车后面的黑影也越来越小。德梅斯知道,杜兰德尔还会站在那里,即使马车真的看不见了,还是要多看一会儿,马车会折返的,不过那只是女子的希冀,现实却不是那样。
“那是阁下的内人吗?”在沉默的气氛中,布列塔尼教授率先发问了。
“不,一个十分亲近的人,比起妻子更加亲近的人。”德梅斯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这回答就是无意识中的,有点像所谓的酒后吐真言的意味。
“哦,这样啊。”车厢里面又陷入一片沉默。
“爵士大人,请问您认识卡特琳娜?德?图阿尔吗?”在这样一种环境中,德梅斯必须调整心情,不然就显得十分没有礼貌。问起这个问题,完全是因为在离开之前,拉海尔让德梅斯去巴黎以后好好照顾一下那个卡特琳娜?德?图阿尔,这个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阁下大可不必称呼我如此拘束。我名为福南特,称呼我教授先生就行。卡特琳娜?德?图阿尔,你不是认识吗?你和吉尔斯元帅关系还算熟络啊。”这位贵族很是疑惑地说道,略微严厉的脸上显示出意想不到的笑容。
德梅斯原以为这个教授是个古板的老学究,仔细端详却不难发现:黑色的圆帽下是一张精瘦的脸,细小有神的眼睛彰显他的睿智,脖子下面金色的十字架,在一袭黑色的礼服衬托下显示其类似神父或者牧师的个性。要知道在那个时代,牧师与神父是世俗最尊敬的职业之一,德梅斯开始感觉他是一个亲切的人,跟之前的印象相差甚远。
“不,我完全不知道。”德梅斯对这个抱有好感的“神父”摇了摇头。
“她是吉尔斯的名义上的妻子,不,准确来说是休退状态下的少女。”
“还真是一个非常奇怪的说法。”
不管是谁,都会对福南特教授的说辞有疑惑,少女在那个时代就相当于没有跨过那道界限(性行为)的女性,而跨过那道界限只能叫做女人,这个神秘少女的事情更加让人在意了,她可是蓝胡子吉尔斯的妻子。
“吉尔斯不喜欢女人,应该是极度讨厌女人,而他的祖父把他的表姐卡特琳娜硬塞给他,他自结婚之后就再也没去看过她。”神父有点唏嘘地说道,他所说的完全可以说好似家丑嘛。
德梅斯开始有些遗憾起来,那个非常帅气自得,有一撮漂亮蓝卷须的元帅大人,他竟然讨厌女人。自己不知道也是应该的,他和贞德一起战斗的时候,没见过他有什么不适和厌恶,有时还让德梅斯以为他也很憧憬贞德,难道在他眼中,贞德是女人的外表,男人的心吗?不对,那应该是约兰德王后才对。
“这还真是一个让人不高兴的事情。”
“吉尔斯大人是全布列塔尼最帅的男人,而卡特琳娜更是赫赫有名的大家闺秀。他们本应该是天造之合,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让人遗憾。吉尔斯也隐约觉得亏欠他的那个表姐。把她送到巴黎,想改变她孤僻的性格(其实完全使他们造成的)。因为我也是布列塔尼人,才知道这么多。那个女孩我记得没错现在就在巴黎大学里面。”“神父”教授诉说着,好像在诉说自己的家的事情。或许是因为他们的事情在那里流传广,或许他们真的是亲戚也说不定。
“看来不是太好办。”德梅斯对于这个真的不拿手,拉海尔那家伙不会让他会改变少女的性格吧!
马车在向行驶中离巴黎越来越近,当然离里姆士也越来越远。卡特琳娜,路易王子,巴黎大学,到底有什么还在等待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