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三千墨发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凝脂白的玉梳在其中穿梭而过,触感柔顺而又软滑。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面色柔和,依照先前特意去学的,依次为苍吟月梳好头发,固定好发髻,接下来便是将发簪续入其中,完成及笄之礼了。
只是,还不等白言继续,他执着发簪的手,便是被斜里来的另一只手给拦住了。
那只手修长而白皙,骨节分明,却又宽厚,是一只保养极好的男人的手。
白言顺着那手向上看,入目是一个身着玄衣的男人,邪魅霸道,狂妄之极。
正是墨澜。
终于忍不住了么?
白言眸子里掠过一抹略有些诡异的光芒。他收回手,神情仍是那般优雅温和,道:“墨教主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本谷主为越宫主完成及笄之礼?”
“不是。”
墨澜却没有收回手,而是就着那番的姿势,将手掌摊开,一副索要的姿态:“这女子的及笄礼,本教主觉得甚是新奇,想亲自尝试一番,还望白谷主将这发簪交由本教主,让本教主来为越宫主完成这及笄礼。”
一席话说完,大厅里一阵静默。
众人皆是诧异地看向那大厅中央的三人,不就一个及笄礼,两个男人在那里你争我抢的干什么?
不过看这样子……倒有些像两人抢新娘子一样?
默了一默,苍吟月终于是开口打破了沉寂:“既然墨教主这么感兴趣,那就由墨教主来为本宫主绾发吧。”说着,又对白言道,“就让他吧。”
闻言,白言拿着发簪的手不动声色地紧了一紧。
他一手固定着苍吟月的发髻,一手拿着发簪,这般有些高难度的动作,却仍是被他做得优雅耐看至极。他微笑着,道:“墨教主,你可知本谷主为越宫主行这及笄之礼,是代表了什么?”
“哦?不过是女子的成年之礼而已,难道这其中还有着什么内涵?本教主倒是愿闻其详。”
说话间,大厅众人也都是不由看向了白言,想从他口中听听这越宫主的及笄礼里,是有着什么内幕。
苍吟月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一个普通的及笄礼而已,白言这是要做什么?
白言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肩,顺势用手里的发簪为她耳后的碎发给理了理,十足十的亲密姿态,随后才不急不缓的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炸得不仅仅是旁观着的大厅众人,就连苍吟月都是愣了一愣。
“本谷主为越宫主行了这及笄之礼,日后,便是要邀请在座的各位前来参加本谷主与越宫主的婚礼的。”
一言沉寂。
包括墨澜在内,所有人都是被这话给炸得头脑停滞。
白谷主与越宫主的婚礼?
他们没听错?
这时,看墨澜似乎是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白言又慢条斯理道:“墨教主,你可要想好了,若是要替了本谷主,你日后可是要娶越宫主的。”顿了顿,方才以一种回忆的姿态道,“本谷主记得,好像几个月前,方才去参加了墨教主的婚礼吧?虽然是冥婚,但也足见墨教主对尊夫人的感情……墨教主,你确定,要让本谷主将这礼节让给你来完成?”
白衣男子话说得滴水不漏,但那语气,却全然都是咄咄逼人的气度。
他倒要看看,这墨澜,是对苍吟月喜欢到了什么地步。
是打算守着玄墨教里那一方坟墓里的十三公主,弃真正的苍吟月于不顾,还是打算抛弃已逝的夫人,众目睽睽之下确定与苍吟月的婚礼?
这是个两难的抉择。
墨澜本就因那行礼的内幕而感到惊愕,再一听白言如此强势逼人回答,眸底变得越发的深沉。
怎样做?
他这是自己主动来要求为越宫主完成礼节的,若说自己是一时头脑发热,那绝对是要笑掉人大牙的,当然他也不会这样来说。
所以眼下,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同意,二是拒绝。
对于这样一个还不清楚是不是真的苍吟月的女子,他是娶,还是不娶?
一瞬间思绪百转千回,众人不过刚刚回过神来,便见那行及笄礼的主角拂去白言的手,还没绾好的头发顺势全部散落下来。苍吟月兀自站起身来,眉宇间颇为不悦,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变得冷凝了起来,生生便要将人给冻僵。
“白言,你这玩笑开得未免太过了些。”
说完,她从白言手里拿过发簪,自顾自将头发挽好,再将簪子一插,及笄礼的前半部分便是完成了。
绾发后还要披衣,苍吟月也没再让白言代劳,径直解下外罩的斗篷以及裙裾,露出穿在里面的素衣,衬得她的身姿愈发婉约,美妙至极。
她将解下来的衣物随手一抛,便是有眼疾手快的侍女接住了。随后,她直接从旁边那一男一女,也就是当初在皇宫御花园里,为她把脉的年轻女子,和替她运功的男子手里的托盘上,取来崭新的裙裾和斗篷,自己穿上了,途中没假借任何人的手。
大厅里的人都是目瞪口呆。
这越宫主也太雷厉风行了些,一个不开心,就自己一个人把礼节全都完成了……
看来是个不太好惹的女人啊。
看苍吟月的样子,白言知道她是有些生气了,当下也不再多言,静静立在原地,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地看她自己完成及笄礼。
她总是这个样子,自己认定的,总是不允许他来插手。
及笄之礼结束后,苍吟月也不多说什么场面话,直截了当道:“前朝皇陵出世,本宫主也并非那种不会通情达理之人,便给在座的各位半个月时间。半个月后,本宫主自当与白谷主一起,在潋滟宫山脚下恭候各位的到来。”略停了一停,又继续道,“现下事急从权,愿留在潋滟宫的,本宫主自是要尽地主之谊,愿赶回去准备的,本宫主也不强留客人。”
说罢,她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在场的人也都是精明的,当下对视了一眼,个个都是上前来说了几句,便是火急火燎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