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哭哭嚷嚷这么久,燕七七实在是忍不住了,此时又见唐大山把孩子塞入自己怀里,终于冷笑着开口道:“谁说过我们一定要离开这里了?”
“什么?”唐老板一下子愣住了,“公子你就不要再说笑了好不好?这会儿如果不走,只怕就要来不及了!”
“哼哼!唐大山,你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门口突然一暗,燕七七一回头,便看到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正领了一伙打手堵在了得月楼的门口。
唐大山一见来人,一张圆润的老脸一下子就苍白了起来,“麻官家……”
“好你个唐大山,欠了我们安乐候府上的租金不还不说,居然还找人打死了我弟弟,如今居然还想逃走!你真的以为你能够跑得了吗?”
消瘦的中年男子一脸的阴狠,冷着眼冲身后的打手一挥手,“你们去把唐大山一家给我绑了,然后再把这得月楼给我砸了!”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头顶突然间传来一声清越的嗓音,却是激得燕七七心头猛然一跳。
那声音怎么就那么的熟悉!
蓦然转首抬头,燕七七目光扫过大厅里直通二楼的木制老旧长梯,却看到一个媚色天成的美丽女子正缓步从楼上走了下来。
“吴—明—月!”燕七七震惊开口,话音落在身边朱子言的耳朵里,朱子言脚下突然一软,差点儿没把怀里的孩子给扔了,“她就是吴明月?”
然而此时再看燕七七,她却根本就像是没有听到朱子言的声音一样。
此时此刻,燕七七依旧抬头望着通向二楼的木制老旧长梯,可是她整个人却突然变得如同一尊僵硬的雕塑一般,唯有一双眼睛,此时此刻,正紧紧的跟随着一个人的身影。
李墨然。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会和吴明月在一起?
燕七七发现她已经傻了,自己日思夜想了无数个日子的男人,怎么就突然间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此时此刻,他就站在自己对面的楼梯之上,脸上带着一贯自信而威严的笑容。他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瘦了吗?
是啊,不管怎么说,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虽然这些日子里燕七七并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可是眼前的男人,确确实实和曾经的那个憨胖的男人有着天差地别一样的变化。
原来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全部都是真的,当眼前这个男人减去了他那一身肥膘肉之后,果然拥有了让人移不开眼睛的资本。
此时此刻,楼梯上的那个男人,一袭白衣胜雪,高大伟岸的身姿,犹如从天上俯视天下众生的神袛一般。
如墨的黑发冠以紫金簪,头顶正中那颗耀眼的蓝宝石,衬得他更是华贵不凡。
一张曾经圆圆胖胖的脸,也早已经退去了曾经的憨厚白晢,此时此刻,那如风沙磨砂出来的线条透着一抹岁月的深沉。
整张脸上,唯有那两道浓长的修眉,还有那一双幽深明亮的大眼睛,依旧保留着昔日的模样,然而此时在他那双眼睛里却再也看不见曾经的憨厚笑意,取而代之的,早已变成了独步天下的至尊光华。
可即便是这样子,燕七七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个令她日夜思念的人啊,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他。
如今的他,果然变成了他曾经向自己承诺过的,那样一个华丽的男神。
可是这样的他,还会是曾经的那个他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走在李墨然身前的吴明月突然再次开了口,“掌柜的,好好的,你这里怎么还和人打起来了?我们要的膳食,你不打算送上来了么?”
吴明月的这些话,透着一抹淡淡的清凉,在这初冬的季节,却像是一股穿越山川的清泉一般,清亮而悦耳。
可是这一切流经燕七七的心头,却让她的心田瞬间遭遇了冰封。
是啊,她怎么这么快就已经忽视了呢?
李墨然他此时,为什么会和吴明月在一起呢?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永远不要和自己分离的男人,此时身边跟着的,却是他的贵妃娘娘,而且看他此时的样子,似乎被吴明月照顾的很好。
原来,就算是他的身边没有自己,他也一样可以过得如此的潇洒不凡,华丽而尊贵。
其实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他身边的一个身份低下的婢女。是啊,一个奴婢而已,即便是他的身边没有了她,也同样有别的女人可以代替。
就比如现在,他的身边跟着的不是她燕七七,而是吴明月,吴明月虽然贵为皇贵妃,可是她依旧还是一个女人,她依旧可以把李墨然照顾得很好。
不知为何,燕七七突然想到吴明月当时让自己把软护甲带给李墨然时的情景,当时她还觉得吴明月是一个心思无比跳脱,还有些傻兮兮的女人,却原来这世上最傻的女人,竟然是她么?
她竟然没有看出吴明月的真面目。
只看吴明月此时的样子,燕七七就已经明白,她定然是和华阳公主一样,早就已经看出了李墨然的真相了吧?
可是她却比华阳公主以及箫媚若更忍得住气,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比她们任何人都能够更快抓住时机。
李墨然失踪的时候,与她们所有人失去了联系,却唯独与她一路相守至今。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月而已,可是这短短的几个月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就正如眼前的李墨然,如果不是燕七七对他足够的熟悉,只怕谁也不会料到,眼前这个如天上神袛一样的男人,便是所有人都找疯了的当今圣上!
是啊,如今的他,已经变得几乎让人快要认不出来了,虽然燕七七一眼就认出了他,可那上因为他在燕七七的心目里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可是就算是燕七七认出了他,他会知道吗?
燕七七已然再也忍不住眼前的酸涩,终于猛得低下了头,珠子一样的泪水吧嗒一下溅落在宽大的衣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