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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水溶和林黛玉的良辰吉日到了,一大早,紫鹃便把黛玉唤醒,黛玉睁开眼睛一看,天才蒙蒙亮,嘟哝道:“还早呢,再睡一会儿。”翻个身又要睡。

紫鹃笑道:“姑娘别贪睡了,今天可不比寻常,人生就这一回。”

雪雁也早梳洗好了,进来道:“姑娘快起来,别错过了吉时。”

黛玉无奈起来,吃了饭,就由着她二人摆弄,正忙着,王熙凤和众姐妹也过来了,与黛玉细细装扮从头到脚,一丝不苟。

黛玉只觉得自己像被层层包裹的木偶,胳膊腿儿都是硬的,便道:“你们要把我打扮成什么鬼样子啊?何不像往日那样,随意些有多好。”

王熙凤笑着扭了一下她的肩膀道:“新娘子就是要喜庆些才好,放心吧,不会把你弄丑的,保管一下子就把新郎官儿的魂勾住。”

薛宝钗酸酸地说道:“凤姐姐好诙谐,林妹妹就算不打扮也已经家里外头迷倒一大片了。”

史湘云偷偷地说:“林姐姐可要藏些吃的在身上,这么早吃了饭,一会儿就该饿了。我出阁那天,饿得我两眼直冒金星,老想偷吃桌上的东西,要不是翠缕拦住,可就要出笑话了。”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王熙凤道:“人家别人那时候都战战兢兢的,哪儿还顾得上饿,偏这个云丫头古怪。”

薛宝钗却笑不出来,她出阁时闹的尽是笑话,先是绣春囊的风波,再又是宝玉痴狂,自己只得冒充黛玉出嫁,偏偏宝玉不接受既成事实,一见雪雁,就连推带搡地要把自己赶出去……想起来让她羞臊难堪。到如今,宝玉虽然神志清明,二人却相敬如宾,何曾行过夫妻之礼?

薛宝琴也笑不出来,她多想有个这样的婚礼!会有这一天吗?如意郡主能同意她进门就不错了,她最好的结局就是个妾。现在住在怡红院,她头上顶的还是黄花闺女的名字,一旦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她该如何解释?

迎春悄悄走出潇湘馆,出阁前,她虽然知道孙家名声不好,想着大户人家总是要顾惜脸面的,自己娘家再不济也是国公府,孙家还能怎样?就算孙绍祖真的如外头传的不堪,姬妾成群,自己又不去争风吃醋,不招惹是非,俗话说“大作小,百事好。”自己一个正妻,境遇能差到哪儿去?谁知道还有这样的人家,把她一个公侯家的千金小姐往死里作践!

忽然想起黛玉说过的话“改嫁又怎么见不得人了?”,如同被雷击了一样,愣愣的只管出神。

探春见迎春出去,知道她心里难受,也悄悄跟着,见宝钗宝琴在那边相对无言,迎春在这里黯然失魂,不由的想起自己的事来。她自己是庶出 生母赵姨娘被人压制,她要强好胜,不愿意被带累,一心讨好嫡母王夫人。其实她自己也明白,王夫人并没有把她看得很重,探春忿忿不平,恨自己不是个男子,不然也会有一番作为。看薛宝钗现也是有职位的人,却因不为丈夫所爱而失意,探春更加灰心,她前边的路又会怎样呢?

一番折腾,终于林黛玉上了花轿,陪嫁了四个丫头,紫鹃、雪雁、春纤、春香,贾府给的嫁妆果然丰厚,引得大街上众人观瞧。

皇上得知黛玉没死,虽然烦闷,想着她既然嫁给水溶,又是皇后的侄女,不能不给面子,便和皇后一同为黛玉主婚。那一套繁琐的礼仪,折腾得黛玉、水溶两人七荤八素。

好容易婚礼已毕,紫鹃陪黛玉坐在洞房等水溶,林黛玉悄声道:“紫鹃,我有点怕。”

紫鹃暗笑,姑娘什么时候怕过人?偏这会儿知道怕了,早先在皇宫逼婚的时候那能耐哪儿去了?揶揄道:“姑娘害什么怕?我看怕的该是王爷才是。”

林黛玉得不到安慰,赌气道:“我本来就是夜叉鬼婆,谁见了不怕?你要是怕我吃了你,出去好了。”

紫鹃忍着笑,道:“姑娘就是夜叉,也是个标致的美夜叉,怕不是要偷了王爷的心?”

黛玉见她打趣自己,掀盖头要和她争辩,被紫鹃一把按住,道:“好姑娘,再忍忍,等姑爷来掀。”

黛玉在盖头底下道:“水溶这些时候一直生我的气,我怕他……紫鹃,要不趁他还没来,咱们逃走吧?”

紫鹃道:“亏姑娘说的出来,咱们跑了,还回不回来?一辈子不见他了?”

黛玉叹口气道:“他要是还恼着我,不理我,我可怎么办?他怎么能原谅我?是我害得他母子身陷囹圄,被夺了兵权。他是个带兵的将军,一直喜欢的就是戎马生涯,忠君报国。现在被我带累的无君无父,无家无国,之所以没有揭发我不过是念着当年的情分,心里早把我恨死了,还会爱我,疼我?”说到动情处,柔肠寸断。

忽然觉得紫鹃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不对,这绝不是紫鹃,黛玉芳心乱跳,颤声道:“紫鹃,是你吗?你做什么?”

那人也不言语,只将她抱着,带着一股热热的,令人慌乱的气息将头埋进她的耳边,道:“黛儿,不要跑,你就是夜叉,我也会疼你一辈子的。”

是水溶!黛玉又羞又吓,手都软了,原来他一直都在!这个鬼紫鹃,竟然帮别人陷害主子!抬手揭了盖头,哪儿还有紫鹃的影子?只有水溶略带憔悴却依旧英俊的脸。黛玉傻傻地看着他,水溶低声道:“傻丫头,你看什么?”

黛玉红着脸道:“你真的肯要我吗?”

水溶叹了口气道:“我但愿自己能硬下心来离开你!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明明知道你就是她,还是不愿意承认。黛儿,我宁愿那日为救你而丧命,让你念我一辈子,也不愿意与你为敌。”

黛玉也黯然神伤:“溶哥哥,黛玉何尝不是?若不是舍不下哥哥,黛玉早就离开这里与自己队伍会和了。你不知道当初太妃看上宝姐姐时我有多伤心,多害怕。明明知道哥哥疼我,心里还是怕,怕你被宝姐姐的美貌才华吸引,怕你知道我是林绛珠后会不理我,不要我。”

水溶笑道:“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把天捅个窟窿都不怕呢。”

黛玉也笑道:“真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怕,自然有哥哥替我撑着呢,你不会不要我的,是不是?”

林黛玉此时一身大红的礼服,满头金钗翠钿,越发显得鲜艳明媚,娇柔动人,水溶轻叹一声,情不自禁,低低的声音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咱们就这么耽搁下去吗?”也不管黛玉羞得抬不起头,火热的唇已经噙住她的,就势将她压在床上……

太妃、紫鹃、雪雁听到此处,知道不能再听下去,忙要离开,忽听黛玉叫道:“疼,疼死人了!紫鹃快来。”紫鹃就要回去,太妃忍笑一把拖住她道:“快走,没事的。”

雪雁不解,道:“姑娘喊疼呢,别是摔倒了吧。”

太妃红着脸道:“你家姑娘没事的,洞房花烛夜,就该如此的,傻丫头,快走吧。”

只听黛玉又叫紫鹃,太妃只是不放手,正拉扯间,水溶从里面出来,见母亲也在,也顾不上说什么,只对紫鹃道:“姑娘叫你呢,你来替她卸卸妆。”

大家忙进来,见黛玉头上的钗环髢髻头发乱作一团,怪不得黛玉喊疼。原来今日新婚大喜,林黛玉被戴了满头头面饰品,倒在床上时,金钗挂在帐子上扯到头发,黛玉方呼疼叫紫鹃帮忙。谁知道紫鹃怎么也不进来,水溶前帮忙,反越帮越忙,将头发髢髻钗环搅在一起。紫鹃忍着笑为黛玉卸了头面,松松的绾了个美人髻,用水红的丝带轻轻扎着,洗去了铅华,宽了衣。太妃告辞出去,紫鹃雪雁也自去歇息。

黛玉将脸埋在被子上,笑得喘不过气来,水溶也觉得好笑,两人在屋里笑声不断,紫鹃、雪雁在外边相视一笑,心里都说:“看来姑娘这个亲成对了,多久没有见姑娘这么高兴了。”

林黛玉看着水溶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是喜欢林黛玉,还是喜欢林绛珠,还是两个都喜欢?”

水溶不解,问道:“不都是你吗?黛儿,你是不是糊涂了?这还用问?”

黛玉道:“当然得问清楚,林黛玉、林绛珠都是我,你娶了林黛玉就等于娶了林绛珠,总不能只娶半个我吧?”

水溶叹口气道:“我明白,我做不了决定,黛儿,我真的决定不了。”

林黛玉摇摇头道:“溶哥哥,你只要林黛玉不要林绛珠,对不对?你不肯要全部的我,妹妹愿意等。”

水溶喃喃念道:“孤标傲世携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正是那日林黛玉赏菊时所作,黛玉眼中含泪道:“海晏河清同水隐,黄金花开为溶痴。等到天下太平,如果溶哥哥还要黛儿,黛儿愿随哥哥寄情山水,做一对神仙眷侣。哥哥看这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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