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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什么?死了?”慕容纪失声惊叫,噌地一下子弹跳起来,赤着脚就往外跑,皇贵妃的寝宫里跪着一大群宫人太监在嘤嘤哭泣,哭得好不凄惨,见慕容纪前来,哭声大增。

“父皇!”她死了,解药怎么办?慕容纪一脸惊慌。千寻慢慢地转回身,安抚性一笑了笑,“纪儿,父皇身边真的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了。”

“不是还有皇叔吗?”慕容纪敏感地察觉到他父皇眼中的苍凉,有些心疼,“其实皇叔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父皇的,纪儿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如果她真的与父皇誓不两立,就不会对纪儿这么好了。”

“纪儿长大了,会安慰人了。”千寻欣慰地笑道,或许他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就是生了这个儿子吧?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千寻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如此评价那个小魔头呢。

“父皇,你别笑了,纪儿心里怪难受的。”看到父皇那样的笑容,慕容纪头一回想哭了,“父皇与皇叔真的不能和好了吗?”

“父皇的所做所为有多伤人,父皇还是知道的,这一生,亏欠最多的恐怕就是她了。”

“那解药怎么办?”慕容纪的眉心纵成了一个山丘,“皇贵妃她有没有说出解药的下落?”

“嗯,有。”千寻点了点头,慕容纪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可还没容他高兴一秒,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把他的兴奋浇成了冰。

“可惜现在不在中原,在匈奴。”

“匈?匈奴?”慕容纪结结巴巴地问道:“怎么会在匈奴呢?”

“是啊,怎么会在匈奴呢?”千寻微眯着双眼,轻轻地摩挲着下巴,似乎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嘴角那诡异的笑容却令人后背后麻。

“好了,太晚了,快回宫休息去吧。”千寻宠溺地揉了揉慕容纪的头发,“如果她知道你这么担心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用把这件事通知皇叔吗?”慕容纪看着正在忙着为赵紫玉穿衣梳洗的宫女,一脸不解。

“她比谁不精明,这件事恐怕早在好怕预料之内。”千寻轻叹一声,“再说了,天很晚了,她应该早就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早朝后再说也不迟。”

慕容纪点点头退了下去,抬眼望天,月亮还是弯弯的,如钩似弓。如果月亮能永远都是这么弯该多好啊,可是在过十天就该中秋了,那时候的月一定更圆更亮。

以前他很喜欢过中秋,喜欢倚在母妃的怀里,一边看月亮一边吃月饼,可那是十岁以前,没有烦恼没有忧愁的童年。虽然有人暗算,许多人想将他除之而后快,可他却从未将那些放在心上。

而如今,天知道他有多么害怕这个节日,因为没有了母妃的陪伴,更因为那轮圆月的升起,会让她痛不欲生。每到十五,他总管不住自己的脚,它们会带着他去千绝王府,可是却从不敢踏进抚月阁一步,光是听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就有一种让他夺路而逃的冲动。

偏偏脚像生了根,他想跑,却移不动一步,直到阁楼上的喧杂安静下来,直到他确定她还活着,他才敢走。

第二日,千绝王未能早朝,众大臣已见怪不怪,反正这几个月来,千绝王总有那么几天是不上朝的。

慕容纪可是坐不住了,一下早朝风风火火地朝千绝王府奔去,连朝袍都没脱,直接骑上快马就飞奔过去了,见千绝懒洋洋地躺在屋檐下逗鸟,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皇叔?您到底有事还是没事?”

“没事,就是浑身没力气,挥不动剑,拿不起笔,只能逗豆鸟儿,要不然岂不是得无聊死。”说罢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脸色又惨白无比,只一双眼睛还算是灵动,可也有些无精打采。

“怎么,找我有事?”

“赵紫玉死了。”慕容纪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桩事,本来昨晚想来告诉她的,可就怕她已经睡下了,不敢来打扰她。

“哦。”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太激烈的反应,看来千寻所料没错,她心里什么都明白。

“父皇说,解药在匈奴。”慕容纪有点无奈,也十分无力,他真的很不希望父皇跟她形同陌路,可他们却偏偏相背而驰,越走越远,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日冷过一日。

“皇叔,怎么办?”慕容纪从千绝的手上抢过鸟笼,有些生气地看着她,都生死关头了,她居然还有心情逗鸟?

“什么怎么办?”千绝一脸迷茫。

噌地一下子,慕容纪心里的火苗窜得老高,他跳起来吼道:“我是问你解药怎么办?你在想些什么?马上就要十五了,你还能扛多久?”

“能扛多久算多久。”千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血魔现在想一统武林,匈奴王现在想吞掉大燕,但他们都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杀了我,你说,我能怎么办?只要我踏进匈奴,保证有去无回。”

“你是希望我扛两个月再死呢,还是希望我现在就去送死呢?”

慕容纪不说话了,听她所言,左右难逃一死嘛!不过她现在哪像等死的人?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担心!难道她真的已经生无可恋,视死如归了?

慕容纪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他才不相信这个女人舍得死呢。

“皇叔,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办法?”慕容纪眼中精光闪烁,“德妃不是匈奴王最宠爱的妹妹吗?也许她能帮帮我们。”

“算了吧,匈奴王既然敢把她送到这儿来,就说明一个问题,早就把她当弃子了,对她的生死绝对不会过问,不信你可以试试。”

试?怎么试?杀了德妃?然后看匈奴王会不会进兵?开什么玩笑,两国一定会打起来的。

“她活不了多久了。”千寻阴森森地一笑,“如果我是匈奴王,我一定会在公主身上大做文章,谁不知道丰德公主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如果和亲的公主无缘无故被杀,正好给了他们一个进攻大燕的借口。”

“你是说,匈奴王会派人行刺德妃?”

“看着吧,不出三个月,战火一定烧起来。”千绝朝后一躺,重新闭上了双眼。

“带着公主去省亲。”千绝呵呵一笑,“公主要是死在匈奴可就不关咱们的事儿了。”

“省亲????”慕容纪脑子里装了两个大大的问号,“你要带着公主回匈奴省亲?”

开什么玩笑啊?匈奴那么危险,明知是送死也要去?

“太危险了吧?皇叔,开玩笑不用开这么大吧?”慕容纪心虚地干笑两声,不太确定地问道:“你不是说真的,对吧?”

千绝斜了他一眼:“当然是说真的,我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去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不去只能等死。”

“皇叔……”

“行了,别罗嗦了,好好陪陪我吧,此次一别,可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面了。”

“皇叔!你确定过完中秋以后你还能站起来吗?”慕容纪显然对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惹怒了,问出来的话也带着一点挑衅和鄙薄,他就是不明白,她怎么可以把自己的生命当作儿戏?那么地不在乎?

“皇叔现在的身体虚弱得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去了匈奴你有多少把握得到解药?”

“一分把握,但如果不去,连一分把握都没有,机会是不容错过的。”千绝说道,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真正要去匈奴的目的只有她一人知道,根本就不是因为解药,而是想要远离京城,远离慕容千寻,解药,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去匈奴,再为你父皇和大燕尽最后一份力。”不管是生是死,这都是最后一次帮他,她笑了起来,笑得很向往,很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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