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谢!谢谢您!”宗伯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没有两腿儿继续打颤了。他感激无比的看向烈盘,知道刚才便是这少年救了自己性命:“您是少爷的朋友吧?太谢谢您了!”
烈盘朝那正走过来的半裸少年一指:“这是你家少爷吗?”
“啊?”宗伯看到半裸少年就是一楞,口中一边答:“是啊,吁……少爷您怎么又脱啦,这么冷的天……”他一边说,一边念念叨叨的从那吓得跪在地上的小毛驴背上包袱里,翻出一件外套衣服,想要给那半裸少年披上。
半裸少年伸手挡开,直接走到烈盘面前:“刚才那是御剑术?”
“哦。”烈盘笑了笑。
“刚才你怎么不用这招?”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人家刚才是在让着自己呢,否则如此强劲威力的御剑术,真要杀人,根本不用和自己缠斗上那么久,亏自己还以为实力和对方差不多,只是输在快慢相克上。虽说自己因此捡了一条命,但这种被对手轻视的感觉,却让他很郁闷。
“我说你是真有病吧?”烈盘无语道:“我用这招,你还有命吗?咱们无怨无仇的,虽然你脑子有点不正常,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人,我杀你干嘛?”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连同衣领里的小灵狐也跟着连连摇头:“算了,不和你这神经病扯淡,那什么,不管你是不是认错了人。反正现在情况是你打不过我,我又不想杀你,咱大家别给自己找不痛快啊,我还有事儿呢,回见!”
说着在身上摸了摸,似乎是想找点什么东西把那短剑拭干净,那半裸少年却又问道:“你是仙云宗的仙长吗?先天之境?”
烈盘白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鼓起的太阳穴:“我像先天吗?”
“那你是仙云宗的仙长?”半裸少年不死心的追问道。
“不是。”烈盘找不到顺手之物,干脆扯过旁边宗伯手里的衣服,把短剑上的狗脑浆抹干净。
“那、那你怎么会这御剑之术?”少年瞪大了眼睛,浑然已经忘了眼前这是个他认为的‘恶贼’。
“多白痴的问题?”烈盘叹了口气道:“你那什么寒霜夺命剑,是你自创的吧?”
“啊?”少年一楞,点了点头。
“难怪名字起得这么白痴……你能自创剑术,我干嘛就不能自创个御剑术。”烈盘白了他一眼,把那脏西西的衣服给宗伯扔了回去,狼脑浆甚腥,宗伯捏着鼻子,把这衣服往毛驴背上另一个包袱里塞了,又拿出另外一件。
这次,那半裸少年终是心不在焉的把衣服穿了上去。干净漂亮的外套,配上那一丝不苟的头发,总算看起来正常多了,有那么点名家子弟的风范。
他忍不住又说道:“那、那……你如此实力、如此天赋,怎么不去仙云宗修仙问道呢?反在这里杀戮山中村民,你……”
烈盘瞧了他一眼:“你从一开始就说我屠夫、屠夫什么的,嘿,这我可还真有点好奇。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小灵狐也从他衣领上跳了出来,六尾撑地、插着手‘站’在那里,大有要听个明白的架势。
半裸少年打量了他半晌,烈盘不耐烦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走啦!”
小灵狐在旁边赶紧连连摇头。
“大概……真是我认错人了,你若是那些邪修武宗一伙,便不会……”
半裸少年顿了顿,终是说道:“我姓聂,单名一个霜字,本是关东人士。”
关东城,那亦是仙云宗境内,而且还是与仙云城同级的十大城之一!不过,距离安城却是极远极远,可说一个天南一个地北。这关东聂家少爷,怎么跑来穷荒蛮林了?
烈盘好奇问及。
聂霜说道:“我自小随族中长辈习武,颇有些天赋,炼气道稍有小成,便去关东寒原苦修十载,自创这寒霜夺命剑,打遍……恩……我自认剑术有成,炼气亦已达巅峰武宗之境,在世俗中已极难再进一步。于是便想去仙云宗修仙证道、以求更强……”
“我们霜少爷可是玄冰极脉仙体!几年前就曾被仙云宗看中……”旁边宗伯忍不住喜气洋洋的插嘴道。
“宗伯。”聂霜打断他,这才又继续说道:“我不想用那种方法进入宗门……”
烈盘笑着说:“你想学普通武者一样,走万兽林上山。又担心自己对妖兽不太了解,所以跑来穷荒蛮林试试所谓妖兽深浅,是吧?”
“吁……”聂霜楞了楞。
“哈,你和我倒是差不多!”烈盘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我也要去仙云宗,也准备走万兽林上山,也来这穷荒蛮林历炼,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小灵狐瞪大了眼睛望向聂霜,显然是想从这家伙的脸上找到和烈盘有什么差不多之处。看了半天,它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都是俩眼睛、俩鼻孔、一嘴巴,看起来确实差不多。
聂霜喜道:“真是如此?”
“呵,我骗你干嘛?你接着说!怎么就把我当杀人犯了?”
聂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现在他倒已经信了烈盘十分:“我是大概一个月前到这穷荒蛮林的。本是想找妖兽练剑试招,可基本只能碰上些普通百年道行的小妖兽,自是不够过瘾。”
烈盘微微一笑,这一带已经很接近半蛟所在的寒潭位置了。从地理来看,属于蛮林外围地带,自然只有些普通百年道行的小妖兽。想要找两三百年道行以上的,得再往深处走才行。
“我正准备和宗伯继续深入,却接连碰上了好几桩抢人恶事。”说到这,聂霜脸色微沉,倒是颇有几分嫉恶如仇的气概:“那是一伙武宗,对蛮林中普通山民来说,武宗已是绝顶的强者。而且他们如你一般,穿着兽皮在身,仿佛已经在穷荒蛮林中呆了很久了,并非是普通进山狩猎者。”
烈盘恍然。
在这穷荒蛮林出没的武宗,如果是来狩猎的,那至少穿得像模像样,不会弄一兽皮穿身上。而如果是蛮林中的本地山民,虽然大多勇悍,但却不懂炼气,是不可能迈入武宗境的。
自己既是个武宗,又穿着兽皮,算得上是非常奇特。也难怪聂霜一见之下就误以为自己和那些杀人武宗是为一伙了。也是自己这方面不太讲究,而且自进入蛮林后一直战斗不断,带的几件随身换洗衣服早就撕得破破烂烂,不得不弄一兽皮遮羞。
“我碰上过三次,出手救下过几个山民。听他们说,这伙武宗已经在蛮林里行动了好几个月了,天天都在到处搜寻山中村寨,见人就抓。稍有反抗,便是立毙当场,而且下手之狠、之毒辣,实是聂某生凭仅见!”他一脸怒色,说着就站起身来:“聂某来蛮林,本就是为了历炼剑道。既是见此不平之事,少不了要管上一管!杀妖兽是杀,杀这等人渣也是杀!”
“说得好。”烈盘笑着替他鼓了鼓掌:“有些人渣杀了确实更痛快。”
旁边小灵狐赶紧也跟着鼓掌!
聂霜对烈盘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几天前,距此大概百里之外的一处山寨又遭洗劫。我闻到血腥味赶去之时,整个山寨已经鸡犬不留。现场大概有二三十人的尸体,但瞧那山寨的规模,少说也是个数百人的大寨,定是被那些邪修武宗抓了去。我懂一点追踪之术,何况数百人牵移,所留痕迹不少。一路追着那痕迹过来,恰在此处碰到兄台,见兄台一身兽皮,还以为……真是得罪了!”
看不出这家伙耍点剑术霜寒满天、冰天冻地的,可倒是个古道热肠。烈盘哈哈一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有什么……吁……”
一手拍在了肉上。
只见聂霜刚刚才在宗伯劝说下穿上的外套,已经在他说话时,不知不觉的脱了扔在一边。
这家伙什么时候脱的?烈盘都几乎没有注意到!这衣服脱得有点神奇、有点速度啊!
“你不是故意的吧?”烈盘忍不住缩手问,旁边小灵狐则拼命的把两只前爪搓来搓去,就好像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聂霜似乎此时才注意到衣服已经脱掉了,脸上微微一红,轻咳了一声:“习惯……”
“这是什么习惯!”
旁边宗伯赶紧跑过来把他脱下的外套捡起,塞回刚才装脏衣的包袱里,又拿出一件新的重新给他披上。烈盘有点无语的看着那压在瘦弱的小毛驴身上的两个巨大包袱。
估计里面别的什么都没装,全都是他的衣服!
聂霜下意识的拉了拉衣角,正色道:“我之前与那伙武宗里的几人交过手,均不太强。但就我抓到的一个活口所说,他们人数很多,大概有一两百人,聚在一个山寨中。应该都是些仙云宗境内的逃犯!”
“一两百人啊?”烈盘笑着说:“小聂你一个人就冒冒失失的追上去,真追上了,你应付得来吗?”
烈盘这世的年龄其实才十八岁,要真论大小,聂霜才该喊一声‘小烈’。可烈盘喊得就是那么自然,以至于聂霜都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之处。
聂霜傲然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中下阶武宗!凭我手中寒霜剑……”手里剑柄一抬,却只剩了半截,不由楞住。
烈盘大笑道:“哈,可惜你这寒霜剑变短了,战斗力怕是要大打个折扣。”他略一沉吟,屠蛟只是一种历炼,本也不急于一时。正如这聂霜所说,杀妖兽是修炼,杀恶人也是修炼!兴之所致,便为这蛮林先除一恶又有何不可?
爽快的说道:“既然你这剑是我砍断的,那我陪你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