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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伯邑考之祸

替父求情

姬昌作为圣人,他的成就确实多不胜数,除了占卦测运、为民谋福外,还有一最大成就便是培养处孝顺善良的好儿子。

伯邑考作为姬昌寄予厚望的大儿子,听闻父亲遭囚禁,心急如焚,上了道奏折代父求情。“怜父年事已高,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望大王赦家父冒犯之罪,免桎梏之苦。”

这天妲己在寝宫里批阅奏折,雉鸡精与琵琶精侍立在侧。妲己看到这份奏折喜出望外道:“伯邑考总算露脸了。”奏章中尽显儿子对父亲的无限担忧与牵挂。

青蛙精道:“这伯邑考与妲己的真身本是青梅竹马,对真正的妲己一定十分了解。倘若让他在世,一定构成对我们的威胁。娘娘此次一定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妲己也阴笑道:“哼!伯邑考。以前你远在西岐,我难以对付。如今你送上门来,真是天助我也。青蛙精,你马上去寻些****十香软筋散过来。”

十香软筋散,是一种最有迷魂效应的****。服用了它的人,纵使有顽强不摧的意志、强健精壮的体魄,依然难敌它的威力,变得放浪形骸、瘫软无力。还能以最快速度发挥效用,还能最大效用地调动体内的性能完成房事。

青蛙精不知妲己要来做什么,只应了一声:“是!”

雉鸡精喃喃道:“娘娘每次的招数都是那么奇怪,让人捉不透。却每次都能出奇制胜。”

侧耳听见了雉鸡精的话,嘴边挂着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

伯邑考授了纣王的圣旨,跋山涉水地赶赴朝歌面圣。在殿上,他规规矩矩地下跪行礼:“臣参见大王、王后娘娘。”

纣王开门见山道:“伯邑考,你父亲犯下滔天大祸,本该受炮烙而死,但孤王和王后法外开恩,保留他残命。要想赦免他,就看看你能不能替你父亲将功补过了。”

伯邑考道:“是,大王。臣此次带了我们的三件传家之宝赠予大王和王后娘娘。第一件乃七香车。此车坐上去无需牛马、无风自动。欲东则东,欲西去西。”

纣王小心翼翼地坐上七香车,道:“向前。”七香车平稳地向前行走。纣王本是贪图新鲜刺激之人,如今看到这件前所未见的珍宝,自然得意至极,爱不释手,依旧向前向后向左向右地向七香车发号施令。

一个贪图玩乐享受的国君形象不知不觉便印在了众臣的脑海里。他们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妲己正坐在案几上,机警地关注了众臣的反应,向纣王提醒道:“大王,这七香车虽是宝物,大王何不先停下来,以后随时随地还可以再玩。我们不妨先看看伯邑考带来的其他宝物?”

“噢!美人说得有理。”纣王一听,才恍然自己在朝堂上玩得得意忘形了,确实有失体统,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七香车,回到案几上。“伯邑考,你快快呈上其他宝物。”

“是,大王。”伯邑考命人献上一张地毡。

纣王看到一张普通的地垫,没有第一件礼物来得珍贵,不免有些失望与扫兴。他不解道:“伯邑考,你怎么带张如此普通的地毡上来,是何意?”

伯邑考拱手回道:“回禀大王,这张毡名为醒酒毡。纵使喝得酩酊大醉,卧于此毡上,必定即刻清醒。”

纣王再次展开笑颜,转头向妲己道:“这醒酒毡真有意思,非常合孤王的胃口。有了它以后便可以在酒池肉林中与美人笙歌作乐、千杯不倒。哈哈哈!”

纣王喜笑颜开地对伯邑考道:“伯邑考,你送上的礼物一件比一件更得孤王欢心。快呈上第三件宝物。”

“禀大王,臣献上的第三件宝物,是臣训练多年,精通音律的白面猿猴,能歌会舞。”

太监领着白面猿猴前来大殿。白面猿猴虽为畜类,却有一股灵性,一见妲己便知道她是妖魔之身。便在伯邑考耳旁小声嗷嗷地传达着“王后乃妖魔之身”的信息。伯邑考驯养猿猴多年,自然能心领神会地懂晓猿猴的话语。听见猿猴的话,伯邑考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小声问道:“白面猿猴,你说的是真的?”

猿猴使劲点着头,“嗷嗷”地叫着。谁也没料到,猿猴忽然向妲己扑去,还企图用爪子在妲己的芳颜上划几道痕。纣王与妲己吓得面无人色。

猿猴的爪子还没来得及伸向妲己,纣王便喝道:“这泼猴竟然袭击王后,来人,快处决了它。”

众侍卫急忙取来弓和箭,在千钧一发之际向白面猿猴射去,正中其心。白面猿猴发出呜呜的悲鸣后倒地而死。

伯邑考伤心地唤道:“白面猿猴……白面猿猴……”他驯养白面猿猴多年,白面猿猴在他心里等同于他的兄弟。猿猴虽为畜类,但颇懂人性,且品性温驯善良,甚至比许多人更高尚。

纣王勃然大怒:“伯邑考,本来你献上两宝,深得孤王和王后欢心,孤王想放你们父子一马,没想到你竟然唆使这泼猴刺杀王后,该当何罪?”

伯邑考吓得扑通跪地,哀求道:“大王息怒,臣想,白面猿猴并非蓄意袭击王后娘娘,只是见娘娘天姿国色,误以为天仙下凡,才忍不住上前看清楚。”他倒不在乎自己生死,只是,他这次踏入大殿,是带着为父请罪的任务前来。纣王的喜怒关系着父亲的祸福。

纣王怒道:“如此色猴,实在死有余辜。身为它的主人管教无方。你给我滚回西岐,永生不得踏入朝歌半步。”

妲己道:“且慢,大王。素闻伯邑考精通音律,倒不如让伯邑考暂留于宫中,教琴艺于臣妾,让臣妾可以弹出美妙音乐供大王欣赏。”

纣王轻轻握了握妲己那如兰花般美艳娇嫩的玉手,道:“美人不是能弹得一手好琴吗?孤王可是亲耳听见的,又何须向这罪臣之子求师呢?”

妲己盈盈一笑,道:“臣妾所会的只是皮毛之学。而世人都称颂伯邑考的琴音才是绕梁余音。若他把音中之弦,乐中之律教晓臣妾,臣妾便可弹出世上最美妙的音乐给大王听了。”

纣王醉心道:“美人真是贴心,无时无刻不为孤王着想。孤王有一位美若天仙、智胜诸葛、琴艺出众的王后,真是孤王三生修来的福气啊!”转而厉声对伯邑考道:“孤王看在王后的面子上,放了你这罪臣一马,从今起,你要好好教授琴艺于王后,否则,孤王把你的双手砍下来。”

“是!是!”伯邑考连声应道:“谢大王开恩!谢王后娘娘开恩!”

陷阱

晚上,伯邑考到了凤仙宫,忐忑道:“臣给王后娘娘请安。”伯邑考实在不愿相信,眼前这个长得如此清纯温顺、曾与自己海誓山盟过的女子已化身为妖魔。

“免礼。”妲己淡然道。

“禀娘娘,微臣开始授课了。”伯邑考尴尬道。

妲己点头,宛然一笑。

伯邑考弹奏了一首最简单的《虞美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出天籁之音,脸上的表情凝神而陶醉,竟让妲己一时神迷,忘了他是自己一直要置于死地的仇人。

伯邑考弹完后起身拱手道:“微臣弹完了。不知娘娘是否记得微臣的指法,请娘娘弹一遍。”

妲己含笑走到琴旁,悠然坐下。嫩白细腻的纤纤玉指挑拨着细柔的琴弦,发出了袅袅琴音,鸟儿纷纷飞至窗檐处,偷偷聆听。这美妙的琴音还随着清风飘到了纣王的耳畔。

“是这样吗?老师?”妲己柔声道。

伯邑考惊喜道:“啊!娘娘慧根很高啊,果真是青出于蓝。看来臣才疏学浅,已不配以娘娘的老师自居了。”

妲己何等精明?很快就听出了伯邑考的言外之音,是想让自己放他出宫。看到伯邑考略带惊悚的神色,妲己料想他已经知道自己化为妖魔的真相了。假如只是因为自己心爱的女子入宫嫁与他人为后,他也只会露出黯然神伤与无可奈何的神色,又岂会显得如此恐惧?

妲己道:“你很怕见到我吗?”

伯邑考极力掩饰着自己不自觉露出的惧色,道:“回娘娘,微臣并无此念。”

妲己坦言道:“不妨坦白告诉你,我确实曾经被狐妖抓过去,在我的体内灌入了妖气,令我一生都摆脱不掉。但我的心智、我的意志、我的感情却不会因此而改变。伯邑考,你会因此而嫌弃我、厌恶我,消减对我的爱吗?”

伯邑考叹息道:“既然爱了就会爱一生。我的心志从不改变。但奈何娘娘已是王后,一国之母,如今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呢?”

“确实,我们已不能厮守终生。但我最在乎你对我的看法和爱意。只要你对我的爱从不减退,我便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既然你不嫌弃我。我与你一同分享一道美食。”妲己从桌上端来一蒙红布的餐盘,揭开红布,伯邑考看见四条恶心发臭的老鼠尸体躺在餐盘上,不禁吓得瘫软在地。

妲己看到伯邑考魂飞魄散的样子,内心幸灾乐祸地发笑。脸上却装作无奈的神色说:“狐狸精最喜欢吃老鼠肉了,而且还是不经任何烹煮和调味的,这才原汁原味。我被狐狸精注入了妖气,自然饮食习性也随它们了。你若是真心爱我,便用行动来证明给我看。”

伯邑考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理清头绪道:“娘娘,这老鼠乃人人憎恶的对象。它们长年出入于下水道、茅房等肮脏不堪的地方,令人毛骨悚然。从它们的皮毛可知道它们体内藏大量细菌与病毒,臣实在没有勇气放进嘴里。求娘娘开恩!”

妲己假意委屈道:“你既然不肯为我吃着肮脏不堪的动物,说明在你心里还是你自己比我更重要。”

伯邑考不知说什么,沉默不语。

妲己再道:“既然你不吃,本宫也不再勉强你,那么便请你喝下这杯酒。”妲己端起一杯放了十香软筋散的米酒,递给伯邑考。

“这是什么酒?不会也是老鼠酒吧?”伯邑考心有余悸地问。

妲己冷冷一笑,道:“看来你是被老鼠吓怕了。你放心,这不是老鼠酒。这是一杯毒酒,酒中放了鹤顶红。”

伯邑考听到妲己赐毒酒,不禁一惊:“鹤顶红?”

妲己冷冷道:“既然你不肯接受本宫的赏赐,那本宫成全你的孝心,用你的命换你父亲的命。”

伯邑考听了心安道:“娘娘说话算话?”

妲己道:“本宫从不出尔反尔。”她决不让姬昌死得如此干脆,她也要让姬昌往后的人生活在对亲儿的怀念和伤感中。

“谢娘娘。”伯邑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片刻,伯邑考便脸红耳赤,这便是十香软筋散发挥效用了。不一会儿,他已经神志不清,眼前出现了幻觉……

原本被妲己推去了丽贵人寝宫度夜的纣王被妲己的琴音引来了凤仙宫。这也是妲己设计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妲己听闻纣王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按部就班,来到伯邑考面前使一个柔情绵绵的眼神,便飘然而过。令伯邑考出现了幻觉,仿佛回到了以前与妲己谈情咏爱的岁月。

伯邑考迷乱中抓着妲己的双手,激动道:“别离开我,妲己。我爱你!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此时纣王已到达宫殿门口,一字不落地听完了伯邑考的话,怒不可遏地过来,狠狠地赏了伯邑考一个耳光:“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不但直呼王后之名,竟还色胆包天要抢孤王的美人做妻子。你根本就没把孤王放眼里。”

妲己楚楚可怜地走到纣王身边,假惺惺道:“大王,你来得正好,吓死臣妾了。”

纣王着急道:“美人,你没吃亏给这淫贼吧?”

妲己道:“臣妾生是大王的人,死是大王的鬼,怎么会让自己吃亏给他呢?”

纣王安心道:“那就好,美人打算如何处置他?”

妲己狠狠道:“把他剁成肉泥。”

逼父食子

不一会儿,侍卫进来禀道:“启大王、娘娘,卑职已完成大王与娘娘之命,把伯邑考剁成肉泥。请大王与娘娘指使。”

妲己道:“很好,把这些肉泥做成一碗肉羹。”

纣王不解道:“莫非美人要食他的肉?”

妲己道:“不,是让他爹吃。”

纣王大惊道:“什么?父食子肉?美人此举何意?”

妲己笑道:“人人都称颂西伯侯乃天下第一大圣人,且还有先天卦算之能。大概已经算出爱儿遇害。普通人尚且虎毒不食子,况且他是圣人。若他不吃,证明他的先天卦奇准无比,对我们必会造成大患;如若他吃了,便证明他的先天卦乃欺世盗名之说。我们便可安心放他走,以留下宽仁的美誉。”姬昌的火褶子害死了她的子孙,只有逼他亲噬自己的亲儿,一尝丧子之痛,方能解妲己心头之恨。

纣王皱眉道:“那么今晚在西伯侯的囚膳里专门为他配上这道肉羹,再让费仲在暗处悄悄观察他的行动便可知晓。”

监狱里,潮湿的空气与不见天日的黑暗足以让人窒息。姬昌挺着虚弱的身子为国运占卜,发现国运命悬一线。姬昌苦思冥想,如何凭一己之力来力挽狂澜。他为两个儿子各占了一卦。卦象得出长子伯邑考早已遇害,且被剁成肉泥,翌日,昏君与奸后更会逼自己吃下。而次子将是改变国运,甚至是改朝换代之人。姬昌重燃了斗志,虽然丧子之痛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但他要为次子的基业、为百姓的祸福呕心沥血,因此,无论境况多么悲惨、多么凶险,他都要努力保存自己的性命。

在悲痛之下,那道摧他魂志的肉羹便一步一步残忍地逼近他。

“西伯侯,吃饭了。”递膳的狱卒恶声恶气地道。费仲早已躲在监狱暗处,偷偷窥视着姬昌。更可怕的是,在费仲身后,还漂浮着一道灵魂。无可置疑,那是苏妲己的。姬昌害死了她的亲儿,她不亲眼看见姬昌吞噬自己的亲儿,怎会甘心?

姬昌缓缓接过囚膳,他一刻也不敢迟误,压抑着悲伤,一口一口地吃着肉羹。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肉羹正是爱儿的肉所制。狐狸是多疑之物,姬昌猜测,苏妲己一定在暗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如今,他已骑虎难下,只能按着计划走,将计就计。他不能露出一丝破绽,坏了大局。

姬昌缓缓握起食匙,一勺一勺把肉羹地往嘴里送。天知道,流进他胃里的不是羹而是一滴滴血。姬昌暗暗发誓:今日虎落平阳,受食子之辱,他日定当诛灭昏君与奸后,为儿报仇雪恨。

妲己看到姬昌一口一口地吞噬着自己亲儿的肉却不自知,内心不禁笑他愚昧可悲,安心地回宫了。

姬昌尽膳后,费仲回来向纣王与妲己禀告:“禀大王、王后娘娘,姬昌确实一口一口地吃着自己儿子的肉,他的占卦之术纯属欺世盗名。大王可安心了。”

纣王放心地颁下了一道释放姬昌回西岐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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