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室友相处也渐渐变成一件愉快的事,刚开始我们谢谢说得比较多,之后脏话开始汇集,大家都熟悉的“草”之类开始取代其他的占了上风。其实仔细思考的话,不得不承认,脏话都是由生殖器或者性行为衍生而来,或者其它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事物,我们都吃大米,白菜,如果哪天我们骂别人“你妈大米”,别人会笑半天然后回你一句“傻子”,这也就说明了大家司空见惯的事物不会引起共鸣。
脏话逐渐很奇怪地发展到一个新境界,意外地成为判定熟悉程度的量物。如果你对一个人很容易说出脏话,你说“我草”,他回你一句“我日”的时候,你们彼此语奸一番继续唠嗑就说明你们很熟,可能不是兄弟但是至少是熟人,熟人也就是有一定深交的;如果你对一个人说“谢谢”,“不好意思”,“打扰了”等之类的话,显而易见你是在客套,你们交情很淡。当然有一种完全例外的时候,那就是男生跟女生在一块后,我们会收敛这种言语上的放纵。难以追踪这种文化是如何起源并且风靡的,这也不是我可以左右的,因此我也不纠结于此只是心甘情愿地被影响而沉沦下去。
刚到大学没几天,我就充分感受到了空前的自由,在这里,你可以随意地吐脏字,可以不写密密麻麻的试卷,可以尽情地上网,还有很多你不曾想过的事情。我本应像冲出牢笼的飞鸟纵情地翱翔,但这种兴奋并没有持续几天,我却感到空前的孤独和空虚,我好不容易打开铁笼冲向云霄后,却不知飞往何处,不知道哪处的风景更好,不明白为何高中一直神往这片蓝天。我突然不那么坚定自己的确是存在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室友是这几天才认识的,他们无法证明几天前我的存在;校园也是新鲜的,我找不到我曾经留下的痕迹;语言也是新鲜的,我记忆中我只有这段时间才说普通话。总之一切转变的太快,我想重新回到那个笼子满头苦读去证明自己的存在,于是那时我们不停地联系以前高中的同学,说熟悉的家乡话,谈高中的事来证实自己的存在,可是我们从来不说在这有多么不习惯,故装坚强地伪装着,为了避免矫情也故意爽快地挂了电话。跟哥们打了n个电话之后,存在感依旧没有得到满足,大家似乎认为这种存在感在同性之间是无法找到的,我们将目光锁定到女同胞身上并且坚信我们一直苦苦寻求的猎物就在那。
那个时候似乎所有的人都跟狼一样,四处嗅探各种关于女生的信息,尤其是美女。但是我们院女生一共就20个,专业内10个,几天之内各个女生的大致信息我们已经了如指掌,经过我们激烈的讨论后决定放弃内部资源,转而引进外来人才,做完决定的第二天,寝室老大刘大海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据说其他院的女生都不喜欢我们院的男生,至于原因大概是我们院的男生又土又木,这个噩耗也很快传遍整个班整个专业乃至整个学院。这是一个狼多肉少的年代,很快就有很多狼再次将目光投向自家的羊,陆言也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刘大海决意要打破女生对我们院的这种歧视,王军说她不喜欢东北女孩,我也坦言不喜欢,只是我和王军的理由不一样,他不喜欢是因为自己来自东北,北方的女孩对他已经没有了吸引力;而我呢,我则是因为我们班北方女孩长得太高的缘故,因为我个子不高没必要自讨没趣,当然我对外宣称的理由是那些女孩不白。
大海每天都会碰到一个美女,而我们貌似怎么也碰不到,大家都扬言要将自己的终身幸福交给大海,大海便扬起高高的嗓门,“我们方队旁边全是妹子你们没看到啊,赶紧搞啊。(大海说的搞实质上指“搞对象”北方同学习惯将“谈恋爱”称为“搞对象”。在这一点上,北方同胞比我们丰富也比我们朴实,谈恋爱多少带点文学色彩但不及搞对象来得生动形象。我也赞同这点,“谈恋爱”就好像我们穿着拖鞋和大裤衩头也不洗揣上几个硬币去喝咖啡一样,“搞对象”则是我们穿着拖鞋和大裤衩头不洗带上饭卡去刷可乐,显然我认为后者更加适合我。)”
当然了,大家都积极参与这个搞对象的潮流,我也只能应流而下,听大海说完那句话后我便决意要好好寻觅美女。对于要找美女的问题,几乎每个人都想找美女,我也觉得我也要找美女,也有一部分人认为不需要太漂亮性格要好,我则认为他们口中的“太漂亮”指的是尤物,至于尤物在工大不会出现,于是我断定他也是要找美女并给他戴上“虚伪”的帽子。在小学的时候,我的观点则跟书本上相同,内在美远远超越外在美,要是小学的我哪一天碰到大学的我,小学的我肯定会不屑地瞟他一眼,鄙视他没有文化,没学过我们的语文书。我不曾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就变了,甚至罪恶地认为找美女没错!
美女这个问题解决了,因为找美女没有本质的错误,换句话来说,内在美还是最重要的,在内在美普遍一般的前提下追求一个外在也美的女生是锦上添花的事情。有句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么“不想找漂亮女友的男生绝不是好男生”。
睡前我们都会分享一些荤段子,直到累得笑不动才自觉安静下来。我开始思考为什么我需要女朋友,有了女朋友能做什么的问题,进而我就想同性朋友和异性朋友的差异。同性不能牵手接吻拥抱,跟女朋友可以,然而女性之间可以牵手拥抱另我非常不解;同性之间不能诉苦埋怨等等,至少不能很明显,那样会煽情,跟女朋友肯定可以。于是我认为搞对象可以得到两项权利:亲热和安慰。还有一点就是,女性的躯体在我脑海中一直都是未知概念,或许在梦中遇见过,但还是很朦胧不足以满足我潜在的求知欲。
自从我们有了新的伟大使命,我们渐渐地不那么频繁地联系以前的同学,半年后的聚会我才知道他们也都在忙着搞对象,多年后我结识了其他的大学的朋友,他们也坦言那时他们也在搞对象。于是有那么一种可能,每年那个燥热的盛夏,全中国的大一新生都在搞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