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是这学期唯一不可以逃的课,整个班就二十个人,病假需提前请,遇到下雨等恶劣天气课堂自行取消。每个星期一晚上,我们拜天拜地祈求苍天能下点雨,那样明天就可以不用早起了,但事实证明,这座城下雨的频率比陆言洗袜子还低,现在几近夏天,每天穿拖鞋不需要洗袜子,所以雨也极其难下。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潜意识的欲望。我也不敢否认,也确实想念何美,我也顿时意识到昨晚忘了给她回电话,或许是潜在的焦虑导致我刚才的可耻行径,无论如何,我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他们开心好几天。
要上课了,回来再打也不迟,陆言催促我加快速度,不然迟到要绕篮球场跑三圈。我只得慌忙穿上大裤衩,从地上拿起两只袜子抖抖灰尘,穿上运动鞋,再狂奔到水房刷牙。
体育课是任选课,可供选择的有:篮球,足球,乒乓球,羽毛球,网球,瑜伽(限女生)。只有篮球和足球不需要买球拍,尤其是网球,为了修一门学分为1的课而买一个网球拍,我是绝对做不到的。足球在“土操场”上课,上一节课下来难免灰头盖脸,还要洗衣服,瑜伽我们都想学可惜不让。出于种种考虑,我们果断选择了篮球,好歹也是塑胶篮球场。上课分两部分,第一小节学“太极拳”,第二小节才上篮球。“太极”是体育公共课,人人都得学。
满以为会练上一身好功夫日后纵横江湖,实在不行也能搅搅水缸街头卖艺。但学了之后才发现,有那么多套路和姿势需要学,太过于刻板,加之速度过慢,若路逢敌手,没等你“野马分鬃”人已经被打趴在地,如若不服起身欲“白鹤晾翅”敌人定直接给你一脚还会骂一句“晾你妈头”。“白鹤晾翅”经常被我们用成了“大鹏展翅”,这时老师会说翅中太咸(斜)。
篮球课的教学就是打比赛,5对5全场,愿意上的就上。除了大海,我们没一个人想参战,运动激烈的后果就是出一身汗,然后得洗澡,洗衣服,极其麻烦。我坐在场边焦急地等待下课,好给何美打电话,心里总有种隐约的不安。最近打电话总只能聊上几分钟,然后不快地挂断。属于彼此的话题越来越少,无非就是问问对方吃饭没,在干嘛,两分钟就能把想到话通通说完,剩下的就是沉默,为了结束这种尴尬我总以有事为由匆匆挂电话,不想听到难以应答的话:你是不是对我没话说了。之前何美总不情愿我很早挂电话,想多说会,无论什么都行,这是我只得绞尽脑汁搜索着可以找到的话题,聊聊大胖和小颖,但和大胖很久才会联系一次,毕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交集变得很少。后来何美就不再强求,她会生气地说句“挂就挂呗,哼!”这几天则发展为“挂呗!”虽然我极力渴望改变这种现状,却无从下手,我不能像陆言一样天天陪女朋友吃饭上课,拥抱接吻逛街,我只有掩饰着自己的烦躁,逃避沉默,尽量显得并非无话可说,只是有事而已。何美肯定也有同种感受,某种程度上,我们都在隐藏着焦虑小心翼翼地维持这份感情。
在老师的一声“解散”结束了体育课。
回到寝室,我躺在床上拨通了何美的电话。
“干嘛呢?”
“没干嘛。”
大约沉默了三秒,何美开口说,“你说好昨晚回去就给我打电话呢?”
“喝多了,对不起。”
“小末,我觉得我们不像是在谈恋爱……我感受不到你的存在……”
我闭上眼思考着这句话的分量,不安也变成了现实,我已然猜到何美接下来要说的。
“我们分手吧。”
“恩。”我轻轻地应了一声,的确我对这份爱情也失去了信心。
“昨天我肚子疼,是例假来了,你对我一点都不关心你知道吗。”
我想立即解释给她听,因为清早起来还有上体育课,但我昨晚的确没想到要打电话,也的确不知道何美的例假来了,我犹豫了一下,是否要这样解释,于是在何美挂电话前,我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王军叫我去网吧玩会,我说累了想再睡会。没多久,寝室只剩我一人,陆言和王军上网吧了,大海大概去找周雯了。
我闭上眼准备好好睡一觉,不去想何美的事,可何美的轮廓不停地浮现在脑海,遥远而模糊。
刚进大学,新的环境新的氛围,我们被空虚和迷茫包围,我和何美就是在这种背景下速成的。恰逢何美例假,我不经意的举措感动了她,也是因为例假,何美对我失望。想到这里,我不由觉得我和何美的爱情存在不纯洁的成分。我并没想过分手,就像昨天我依然认为今晚要准时给何美打电话嘘寒问暖,也没想过未来,我一直认为还没到想未来的时候。想起假期和何美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让我更加难过,我知道无聊的时候再也不能给何美打电话,她也再不会对我说一些甜言蜜语,我也无法触摸她的双手,更抱不了吻不了。
想着想着,便累了,我努力地睡着,不去想太多。
等我醒来,一看手机,已经下午四点了。
“你丫挺能睡啊。”王军笑着说。
“饿了。”我闭着眼睛,还是不想起床。
“咋回事?跟何美闹矛盾啦?”陆言说。
“恩。”
“我和陆言一出寝室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打完电话就意志低沉。出什么事了?”王军扔给我一根烟,自己也点着一根。
“和何美分了。”
“什么原因啊。”
“我忘记了回她电话了,她肚子疼,我忘了。”
“就这事啊,不至于。”陆言说。
“当然这只是一个导火线,这段时间处不好,没什么话讲。”我也说不出真正的原因,或许根本没有确切的因果关系,结果已经摆在这,接受即可。
“她估计说得就是气话,回头哄哄就好了。”陆言认真地看着我。
“哄好了也不能改变现状,不在一起,打电话太虚了。”
“哎……”陆言仰起头,接着点着一根烟,扔给我一根。
“哎,拖下去对我俩都不好,早分早好,只是有一点点难过。”我在枕头底下找到打火机,将烟点燃,我瞟一眼烟嘴,发现是玉溪,“嘿,还玉溪啊。”
“这不陆兄发现你心情不太好,买包好烟安慰安慰你。”
“nice啊。”
“老陆,你看啊,昨天我失恋,今天小末失恋,现在就属你最幸福,是不是得搓一顿。”
“你那根本不叫失恋,小末是恋了,你就压根没恋。走,去升家搓一顿,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