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什么?楚楚在界谷?”白玄开始并未认真听,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转身冲到胡瑶娜面前,用力抓着她的双肩问。
胡瑶娜脸上浮现痛苦隐忍之色,咬着牙说:“楚楚在界谷,她可能是恢复记忆了。”
“对不起。”白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胡瑶娜道歉,“我知道了,过了十二点我自己去界谷找,你传信让他们都回来吧。”
所以,楚楚,你是想起来了,原谅不了我才离开的吗?白玄走回巨大落地窗前,低垂着眼无意识的望着。
第一次开始讨厌自己半妖的身份,为什么是今天呢,过了今天他绝不可能让她有离开的可能的。早就知道她想起来后就会离他而去,他才如此瞒着她的,以为自己全心全意的爱着她,至少能让她选择离开时有些迟疑,却……
滴答,分钟与时针重合的瞬间,胡瑶娜眼前一晃,窗边上已没了人影。
界谷处处散发着危险气息,而白玄穿梭其中如履平地,早在一百五十多年前,他就已经能够独立穿越界谷去往人界了,只是妖王白狐,也就是他父亲,不准许他去往人界,唯恐他也步了自己的后尘,爱上人类而受天人相隔担忧之苦。
那时候的妖后,执意生下白玄后,妖王便再无法停下她作为人类的生命轨迹,已经显出衰老之势,而堂堂妖王除了不停灌输自己的妖力给妻子外,竟别无他法。
自由穿行其中的白玄并不因穿梭其中的轻松感而松懈半分,刀削般俊逸的脸颊已经冒出短短胡渣,眉头深蹙,锐利万分却掩不住愁绪的深邃双眼扫过身影所过之处,却未有任何停留,匆匆来匆匆过。
自从关楚楚消失,已经过了十天,于白玄而言,犹如过了几个世纪之长,时间对他来说已经完全没了概念,他几乎将连通妖界和人界的界谷来回翻找了三遍,却半点踪迹线索都没有找到。
而妖界、魂界也并未传来任何关于她的信息,犹如当初一般,消失的彻彻底底。
白玄颓然仰躺在地,幽暗界谷犹如他此刻的心情,沉寂压抑却找不到任何发泄的出口,只能茫茫然仰望着头顶看不到光亮的枯枝。
过了不知多少时间,白玄坐起身凝眉握拳,一侧身的功夫人已回到他宁市所在的公寓,径直走到洗水槽前,看了眼镜子中狼狈憔悴的自己,低头将水拍到脸上,不知是想用水给自己些精神,还是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兹,兹……手机震动声及震动感自裤子袋中传来,白玄来不及擦干手上的水,取出手机,看了眼来电名字,带着湿意的手指划了好几下才接起电话来。
“……”许久未曾开口说话的白玄,竟然沙哑到发不了声,也不等他清完喉咙,对方咆哮声已经在耳边炸开。
“白!玄!你们什么情况,招呼不打玩失踪?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居然不在服务区?知不知道本大小姐很担心的!没话说了?心虚了?白玄,你告诉关楚楚,要是没有天塌下来那样不可遏制的理由来跟我解释,就让她准备好接受本大小姐的十八大刑!”听着阵阵咆哮,能够想象到电话那头的林嘉怡一手叉腰,一手举着手机对着怒吼的样子。
而白玄的心随着林嘉怡的阵阵怒吼越陷越沉,对方久久未得到回应,试探性喂了一声,白玄才停下心中越来越重的担忧,开口回答:“对不起,楚楚不见了,不过嘉怡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叔叔阿姨那边……也没有消息吗?”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停顿,随即便是爆发而来的更大咆哮声:“什么?楚楚不见了?你……咳”但声音提得太高太快,最后有些破音,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过了会,林嘉怡才压抑着声音和语速说:“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叔叔阿姨那边昨天还打电话来问我,我没说实话,给搪塞过去了,白玄,我知道你和楚楚都不是一般人,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要是找不回楚楚,我吞了你的白狐!”
“我会找到她!”白玄承诺,换回对方重重的哼声,及果断的挂断电话后的嘟嘟声。
找不到关楚楚的白玄,原还抱着她可能回了人界的希望,却被林嘉怡的这个电话直接掐灭,关楚楚在人界的唯二牵挂,就是林嘉怡和关家,不论她如何不愿意原谅他、不想见他,她都不可能让他们担心她的。除非她自己身不由己,或者……
白玄心中的不安无限扩大,再顾不了那么多,转身又回到界谷,径直前往魂界。
“好了,楚楚,这样白玄应该不会去叔叔阿姨那问你的消息了,但是楚楚,你和白玄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躲着白玄?”林嘉怡挂断电话,随手甩到桌上,盘腿坐到关楚楚身边,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关楚楚从发呆状态中退出来,朝着林嘉怡无力茫然一笑:“嘉怡,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心好痛好痛……这几天,耳边脑中一直有人在不停的说话,有些能听懂,有些却怎么也听不懂,大部分是语调愉悦充满欢喜的,却也有悲伤甚至绝望……”
关楚楚皱着眉歪头似在回忆那些话,半晌后迷茫问林嘉怡:“嘉怡,那些悲伤的话语都是他的声音,这说明了什么?”
林嘉怡从来都知道关楚楚的不同寻常,比如那神秘的十八层半和她永远找不到的工作室,对关楚楚,她有太多疑问却也理智的选择了跳过、忽视,她明白即便问了得到的也可能只是谎言,又何必让她费脑去想个听起来合理的谎言呢。
从认识关楚楚起,她从来是平静无波的说话、微笑,即便是在她这个仅有的闺蜜面前时的调侃、玩闹,也只是平静湖面上的点点涟漪,虽没有波涛汹涌的猛烈热情,却至少是清澈美好的活水,而此时林嘉怡眼前的人,像极了死水,这如挣扎般的发问,她都几乎看不到丝毫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