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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当方悦莹和诸葛亮坐在回卧龙岗的车上时,她还是恍惚如梦——刘璋使者法正离去几日后,诸葛亮突然向刘备告假,说要回家看看,刘备答应后,他们就离开了荆州。

“阿莹,你那么出神,在想什么?”诸葛亮含笑看着方悦莹,“是不是舍不得荆州啊?”他故意开玩笑。

方悦莹白了诸葛亮一眼:“你为什么突然要回去呢?”她问道,“皇叔正要拿下益州,如此关键时刻,你怎么能走呢?”她不明白。

诸葛亮抱住方悦莹:“阿莹,这次,我们回去以后,就不回来了,好吗?”他淡淡说道,“我们在卧龙岗耕种、养子,你愿意吗?”他将脸埋在方悦莹的发间。

方悦莹眼前顿时浮出了一片美景,沉沉金乌西坠,一片绿油油的稻田间,她挽着诸葛亮的手臂,缓缓的走着,前面跑着两个小孩子,嬉笑着躲闪追逐,笑声震的整片田野仿佛都在闪动……

“呵呵,逗我玩,别用这个,我要是做梦了,你会后悔的!”方悦莹的笑容很凉,“其实,不管你怎么样,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也就知足了!”她根本不敢设想她会过那样的日子,她只希望,诸葛亮能好好的保重身子,能陪她久一些,再久一些。

诸葛亮不再说话,只是将车前的帘子搭起来,看着一闪而过的风景,怔怔出神。方悦莹轻摇了一下诸葛亮:“你怎么和法正说了?你可应了刘璋的亲事?”这些天,她一直都没问过,她相信诸葛亮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可现在,她突然觉得诸葛亮有些捉摸不定。

诸葛亮笑起来,转头顶住方悦莹的额头:“我有了你,再也不要别的女子!”其实,刘备也曾来劝说他应了这门亲事,哪怕是假应也可,可他就是不同意,“现在庞士元的大军应该快到益州城下了,他们去协助益州驱逐张鲁。”他大概的介绍了一下。

“庞大哥?他还好吧?”方悦莹听到庞统的名字,一下激动起来,“他有没有去雒城?有没有经过落凤坡?”她紧张的问道。

诸葛亮揉揉方悦莹的脸蛋,笑道:“我不是说他率军去益州了么,他若不好,怎么带兵?”他眨眨眼,“听说,士元之妻也有身孕了,士元要给孩子取名宏,喻意宏愿、宏伟!”他对上方悦莹的眼睛。

方悦莹大喜:“容瑾妹妹也有孩子了?”她看看看诸葛亮,“人家都给孩子起名字了,咱们想一个吧!”她突然觉得世界很美好。

诸葛亮笑道:“我早就想好了,等孩子生出来,就叫瞻吧!”他看方悦莹的眼睛瞪圆了,又问道,“怎么?不好么?”他看奇怪的问。

方悦莹想了半天,才挠着头问道:“瞻?诸葛瞻?什么意思啊?”她看看诸葛亮,“瞻前顾后?”她笑起来。

诸葛亮好气又好笑:“什么瞻前顾后,我是取《左传襄公》中之意!”他无奈的解释道,“鸡鸣而驾,塞井夷灶,唯余马首是瞻!”

方悦莹嘿嘿一笑:“我读书少,自然不知道!”说到这里,她又觉得对不起黄月英,“那什么,也不是少,是忘记了!”她又改口。

一路玩玩闹闹,嬉嬉笑笑,不过两日,便到了卧龙岗,见诸葛亮直接奔岗上而去,方悦莹问道:“不是在前面的庄子里住么,什么时候搬回来了?”她还记得上次跟过敌占区一样,差点被曹军抓了去。

诸葛亮扫了方悦莹一眼:“取了荆州后,就搬回来了啊,这里才是自己的家嘛!”他没想到方悦莹连这个都不知道,“曹军走后,我便让子明迁回了草庐!”他说道。

方悦莹横眼瞪过去:“你从来都不告诉我,还说我不知道,你当我是半仙啊,什么都能算得到?”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我连聪明人都算不上!”她嘟起嘴来。

诸葛亮哈哈大笑:“怪不得人家说,女子难养也!”他戏谑的看向方悦莹,“其实,他们说错了,不是难养,是根本没法儿养!”他挤挤眼。

方悦莹刚回了一句:“没法儿养?那我们是什么?小鬼儿?”她的目光突然掠过岗上那棵大榕树,不禁兴奋的喊起来,“看——到了……”那树,在她的感觉里,都是家门了。

一上岗,就看到诸葛均和司马婉芸并肩立在树下,含笑看过来,方悦莹眼尖,一下看到了司马婉芸腹起的小腹,有些眩晕:“咦?难道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怎么都是大肚婆啊,她小声说。

诸葛亮笑道:“我们成亲的时日都差不多,自然……”他为方悦莹解惑,“说不定过几个月,孙郡主也就有孕了!”他预测道。

方悦莹一把拽住诸葛亮的袖子:“那个盈月呢?你将她许给谁了?”她差点忘记问,刘璋之女盈月要和诸葛亮结亲的,诸葛亮是怎么推托的。

诸葛亮嘿嘿一笑:“便宜了关平那小子!”他小声道,“云长名满天下,其子关平已成年,并未娶亲,法正回了刘璋,刘璋也很满意,于是——”他住口,得意的扫了方悦莹一眼。

方悦莹轻笑道:“好一个偷梁换柱之计!”她说完,走到司马婉芸面前,执住她的手,“司马姑娘……”她刚要说话。

诸葛均笑着走过来:“嫂嫂,怎么还这样叫婉儿?”他的笑容和诸葛亮一样温婉,“婉儿和嫂嫂是一家人了,嫂嫂竟然还那么见外!”他伸手揽住了司马婉芸的肩。

方悦莹看看诸葛均的手,回头看看诸葛亮,忍不住笑道:“孔明,你看,不久前我还给他启蒙呢,现在人家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她想起,初见诸葛均时,她是如何逗他的。

诸葛亮哈哈大笑:“阿莹,子明现在可是大人了!”他拉起方悦莹的手,“子明,这里风大,我们进去说话罢,她们二人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他率先和方悦莹向前走。

方悦莹看着那竹子叹道:“哎呀,我觉得好象有好多年没回来了!”恍如隔世,这个词一下跳进了她的脑海中,“从孔明出山,便再也没有这般清静的日子了!”她摸着一杆竹子。

诸葛亮刚要接话,诸葛均却说道:“嫂嫂,你喜欢在山中的清静,我却羡慕你在山外的激越,我正打算投奔哥哥去,将自己所学付以真用!”他笑着说。

方悦莹回头看看诸葛均:“果然是围城啊,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来!”她的眼光流转,“婉儿妹妹,你想他出去吗?”看向司马婉芸后,她轻轻的问道。

司马婉芸倒比先前羞涩了很多,小声说:“妻凭无贵,若他能象孔明哥哥一样,我也知足了!”很明显,她向往诸葛亮的位置。

方悦莹看看诸葛亮,笑着说:“不如这次就携了子明去吧,若他真喜欢就留下,若不喜欢,也能回来!你看可好?”她心里有个很大胆的创意。

诸葛亮笑着说:“不如,我和子明换了吧,他去做军师,我们在此躬耕,你看可好?”他含情脉脉的看向方悦莹,“这样,你可愿意?”他柔和的声音快要滴出水来。

方悦莹吃了一惊,张大嘴看着诸葛亮,指着他半天才说道:“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心里的主意?”她不过有了个创意,诸葛亮就准备实施了。

诸葛均也吓了一跳:“哥哥嫂嫂,你们在说什么,那怎么能换?”他和司马婉芸对望一眼,“均不过是想找个用武之地,你们怎么能……”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信诸葛亮和方悦莹说的是真的。

诸葛亮听了方悦莹的话,笑容满面:“你果然也这么想?”他对诸葛均摆摆手,“你先莫急,再想两天,若是执意愿去,我们再议!”他和方悦莹走进草庐。

饭后,方悦莹到竹林散步,诸葛亮牵着她的手,陪着她慢慢的走了一阵后说:“阿莹,我是认真的,我想离开那些是非,与你一同在这个世外桃源做个布衣,自给自足的过一辈子!”他的眼睛微亮。

方悦莹很认真的问道:“你不后悔吗?”对一个男人来说,事业和家庭是同等重要的,甚至事业更重要,诸葛亮现在想放弃,不代表他以后也愿意放弃。

诸葛亮沉稳的说:“若我再在皇叔麾下效力,我想我会后悔一生的!”他十分坚定,“阿莹,你在乎我是一个布衣吗?”他稍有担忧。

方悦莹不出声,又走了许久,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孔明,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不知道你听了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还……还象现在这样爱我,但是……”她坦诚的看着诸葛亮的眼睛,“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说到这里,她走到一块草地上准备坐下。

诸葛亮将方悦莹抱住坐在一棵大竹边,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地上凉——”他顿了一顿,“若是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他双手圈住方悦莹的腰。

方悦莹浅笑着说道:“我说了以后,你便会知道,我在意你什么!”她转过身,靠在诸葛亮的怀里,看向远方的天边:“其实,我是一个未来的灵魂,本名叫方悦莹,因为车祸而死,恰在此时地府出了失误,我附上了黄月英的身体,变成了黄月英!”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看诸葛亮,发现他竟然没有一点意外。

“呃……你是傻了?还是没听明白?”方悦莹有些奇怪,“如果懂了,拜托给点表情配合一下!”看诸葛亮四平八稳,她觉得自己很失败。

诸葛亮微笑道:“老师早就看出来,他说你的身上缠绕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我也知道你定然没那么简单,只是没想到……”他将方悦莹揽得更紧了,“没想到你是异世之魂,那黄月英之魂呢?”他问道。

方悦莹瞪圆了眼睛:“这也能看出来?”诸葛亮没意外,她倒意外了,“你也看出来了?——黄月英到了我来的世界,也有了自己的爱人,过的很幸福……就是我们成亲后第一日,地府送她去的!”她答道。

诸葛亮点头:“怪不得,一成亲后你身上的气息豁然开朗,寻常相士也能看清你的不凡!”他微笑起来,“你说的未来是什么时候呢?”他有些好奇。

方悦莹低头算了算:“大概是一千多年以后吧,我在上学时就到过三国时期,所以我会知道三国鼎立,也知道孙、刘、曹并存,这不是我聪慧,是因为我早就知道!”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光环一下褪去了,“你是不是会认为我配不上你了?”她惴惴不安。

诸葛亮刮了一下方悦莹的鼻子:“怎么会,我喜欢聪明的你,也爱傻傻笨笨的你!”他将脸贴在方悦莹面颊上,“你知道的也不过是史记一般的大事,怎么能有这些小事,而你却敢只身闯东吴,出曹营,这就很让我敬佩了!”他是聪明人,明白有些事情知道和自己去做根本是两回事。

方悦莹捧住诸葛亮的脸:“历史上说,你聪明能干,无人能及,忠心耿耿,操劳……”她停下了,顷刻之后才笑道,“所以我第一次见你时,会那样看你!”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诸葛亮时围着他转了半天,她就想笑。

诸葛亮笑起来:“史书上也有我?”他突然想起来,“那最后是谁一统天下了?”这应该是他最想知道的结果。

方悦莹不笑了:“曹氏之魏国统一了中原!”她看进诸葛亮的眼底,“蜀、吴都被魏灭了!历史上说,刘备之子阿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你辛辛苦苦创下的一片基业遗失殆尽,最后被魏所灭!”她没有说,诸葛亮为了蜀耗尽心血,劳累致死。

诸葛亮半晌才叹一声:“我是如何死的?我死时,蜀已亡吗?”他沉沉的问道——这问题让人觉得十诡异。

方悦莹看看诸葛亮,不得不说道:“你为了蜀国劳累而死,你死后数年蜀才亡!”她发现自己象个巫婆,“只是,我来后,更改了一些历史,我不知道是历史原本如此,还是史官编纂,总之不一样了,比如史书上说孙郡主真成了刘备的夫人,庞统死于落凤坡……”她缓缓说道。

诸葛亮沉吟良久才说:“怪不得你不要士元去落凤坡,你不愿我出山——”他皱眉,“蜀竟然最后也落得……莫不是,蜀北拒操南拒吴了?”只有这样,曹操才有可乘之机。

方悦莹苦笑了一下:“东吴之将误杀关羽,刘备和张飞要报仇,进兵的路上张飞又被杀……”她发现诸葛亮真的名不虚传,“你主张联吴抗操,刘备不肯听从……所以……”是悲哀还是必然?谁也说不上。

诸葛亮不再问话,他看向天边。方悦莹沉默片刻,轻轻念起苏东坡的那首《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诸葛亮收回目光,他回味着念道,“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他眼神里尽是询问。

方悦莹笑道:“这是距现在几百年后一个很有名气的词人写的词!他写了游览赤壁时感怀古今的心绪,那时,我一直以为周瑜是个风流倜傥、铁骨铮铮的好男儿,结果——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她摇摇头。

诸葛亮沉思很久后才吐出一口气:“不管以后如何,我还是要离开皇叔,回到卧龙岗,与你相依相守……”从纷至沓来的将来中挣扎出来,他依然如故。

方悦莹点点头:“只要你真的想回来,你就可以回来,你还记得出山时我给刘备那块玉时提的要求吗?”她早就铺好了后路,“我还以为我永远用不上呢!”她笑着吐吐舌头。

诸葛亮抱起方悦莹:“谁说用不着,我要和你在这里养一窝孩子,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栖,平静快活的过一辈子……此生足矣!”他决意过世外的日子,说着将方悦莹抱回了屋。

第二日一早,诸葛均就坚决的告诉诸葛亮,他要出山,无论如何,他也要一展才华,方不负此生所学。方悦莹眼珠一转,就让诸葛亮写了封信给刘备,告诉他中场换人,上场的比下场的一点也不差,他要不要自己看。

就这样,诸葛亮和方悦莹就留在了山中,诸葛均和司马婉芸带着信就去了荆州,不久后,诸葛均来信说,因为他和哥哥诸葛亮长得相像,所学又类似,人人都以为他是孔明,辩也辩不清。从信上看,他很快乐,也很幸福。

方悦莹怀胎十月生下诸葛瞻,在瞻儿满月的那天,她将玉蓉嫁了出去,清风乐的合不上嘴,他们俩一直陪伴着方悦莹和诸葛亮。

当然,诸葛亮也没闲着,瞻儿一岁时,他又让方悦莹的肚子大了起来,方悦莹期盼着生个女孩子,可生出来的还是个带把的,她失望之余发现小儿子活泼调皮,大有她的风范,于是给他取名乔儿,意指他虽然乔装打扮了,可她依然知道是随她的。

有了两个孩子,方悦莹就不郁闷了,她发现自己的专长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天天给两个孩子设计玩具——做着做着,她发现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玩具玩的最多的竟然不是瞻儿和乔儿,而是两个早已经成为父亲的帅哥……

于是乎,诸葛均回家探亲时,看到嫂嫂方悦莹的小机器狗,灵机一动,和哥哥诸葛亮一起做出木牛流马,大大加快了运粮速度

于是乎,看到小侄子的玩具机器人身上穿着诸葛亮编的藤条铠甲,刀砍不破,诸葛均又建立了一支藤甲军。

于是乎,方悦莹在给诸葛瞻做小弓箭时,不小心弄个连发装置,又被诸葛亮学去,弄出了连弩给弟弟送去。

于是乎,幸福穿越了千年,停在了三国,随着竹叶绿了又黄,渐渐老去,竟然忘记了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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